可以放弃一切，但不要舍弃生命

14日下午1点左右，东莞厚街寮厦社区冠顺皮具厂老板廖发球，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点燃汽油自焚。当消防官兵和警察赶到将火扑灭时，廖发球已经死亡。据厚街政府通报：初步断定廖发球是因为工厂经营不善，拖欠货款太多导致压力太大而自杀。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处理员工工资等善后事宜（详见昨日南方都市报）。

前段时间，当有温州老板跳楼身亡、接二连三出现企业主跑路时，当南都广场版推出“拯救中小企业”系列评论之际，一些人还在窃喜“东莞风景这边独好”，还在宣称东莞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没想到，如同南下的冷空气一样，相同的景象很快便蔓延到东莞：最近南方都市报接连报道东莞老板跑路并拖欠工人工资的消息，直至昨日南都最新披露的这起老板自焚事件，虽不能说是东莞也遭遇了温州危机，可仍让我们无限唏嘘。

我一点都不怀疑，这名皮具厂老板所承受的痛苦，不然，但凡有路可走，谁又会轻易放弃宝贵的生命呢？尤其是，还选择这么残酷的死亡方式——自焚。生前，他一定有过一种窒息的感觉吧？一定有过艰难的挣扎吧？也许，他有过打拼的记忆，他也有过成功的喜悦，只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现下的境况，是为不能承受之重，此时，我们又怎忍埋怨他心理素质的低下、抗压能力的不济呢？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白毛女》，女主人公喜儿的父亲杨白劳无法偿还欠债，债主黄世仁要抢走喜儿抵债，喜儿被迫跑到深山里，变成满头白发、近乎野人般的人。那个年代已经距离我们很远了。可欠债悲剧依然不断发生在今人的身边。悲剧的主要原因，不能简单归咎为政策的缺失和制度的缺位，可同样也不能简单归咎为企业的无能。站在这位自焚老板的角度，相信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把自己的企业经营好。但金融危机、通货膨胀、成本上涨、产业转移、利润减少等诸多背景，看似无关，其实与每一个个体息息相关。如同温州业已发生的一连串悲剧之后，短期的行政手段或可缓解企业债务危机，但小企业长期面临的制度困境和政策歧视却依然存在。不在这一层面加以改革，小企业的生存又怎能崎岖不在？

可是，政策与制度不是一切祸因。一味地在这方面溯源于事无补，也会掩盖企业自身的失误。市场法则本就有适者生存一说。可能这样说有些冷漠，却符合实情。当东莞上下都在大谈结构调整、产业转型时，一些企业对原有产业惯性的依赖远比想象中的大。加之决策的失当，包括盲目的举债，都为败因埋下伏笔。其实，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行。量力而行的阀门在哪里？绝对不在企业主气吞山河的抱负里，也不在赌博式的翻本押注里。因此，自焚的皮具厂老板，如果说他曾经失误过，那么他的错误仍是基础性的，这些错误在危机来袭前就已经存在。很简单，没有产业垫底的资本投机或转运，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末，未来总是要还的。

厚街冠顺皮具厂燃起的烟火，以及皮具厂老板陨去的身影，能警醒其他莞商吗？我却祈祷，可尊可敬的你们，在避免重蹈覆辙的同时，再苦再难，只要活着，终究就会有希望，及时调整，收或放都是选项，哪怕是放弃一切，惟独不能舍弃生命，可以吗？□张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