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死劫匪的少年
我不是一个好喝酒之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场景,不是书中的几行文字,酒桌上,我见过用瓶子吹的、用脸盆拼的。但我很好奇,端起酒瓶直往嘴里倒的人,是否真的喝酒如喝茶,无酒不欢,如果他们没有心事或者不快甚至借酒浇愁。
醉酒的感觉,是很不爽的,面红耳赤、头重脚轻、胡言乱语,酒后都不会做什么好事,如果不想无法自控,如果不想丑态百出,如果不想啤酒肚,我认为,少喝酒或者不喝酒,应时刻保持清醒。
解梦的人,还是得靠自己发力。6月5日凌晨5点过10分,夜班已近尾声,新京报杨卫国的一篇特稿,让我忽然有种顿悟的错觉。生活未必就是黑白两色。生活还是应该继续。之前坚持的,没有理由就简单抛弃。
天亮太早,被电话吵醒,热得实在睡不着,爬起床,写这两天遇见的3个人。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有的,还很精彩。
师兄
先是打了很多通电话。后来,一不小心,竟然聊到同一所大学,竟然是相隔4个年级的同门师兄。
终于,见面了。
见面第一句话,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穿警服啊?”可能是被我从午休中惊醒,起初他还一脸倦意,2杯茶下肚,尤其是聊到同一所大学那些梧桐树下的记忆,他精神了很多。
师兄1998年进华工,2002年毕业,彼时,我入校。同学新闻。
师兄一米八还要高的个子,戴一副眼镜,如果不是他自己告诉我小孩已经8岁了,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已婚人士。
文科男生一向是熊猫,稀有,珍贵。高个文科男生自然更加受宠。忆及大学,师兄仍掩不住自豪,高个帅气的他,不知迷倒几多文科班的女生。看得出,这种自信,从学校,一直带到了工作岗位。
毕业了,师兄从了警。双学位的他,受到分局领导高度重视,“享受研究生待遇。”
师兄也是80后,生于1980年,毕业没几年,结婚了。“稳定了,也没什么太大的目标了,只有结婚啦。”
说到结婚,我要插一笔。5月10日,星期六,我大学第一个实习老师结婚。5月18日,星期日,我新法制报特稿部的同事结婚。这些日子,都在2008,奥运年。
好多同学都结婚了。不少都是“奉子成婚”。婚后,小孩出世,吵架、打架,成家常便饭。
师兄做到了这个分局办公室负责人位子。
临行前,师兄给了我一份分局的材料,有关5个案子,他撕去了文头和文尾。
我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对他说,你已经严重的机关化了。
写师兄,不是因为无聊,从师兄身上,我看到了2年甚至5年后的自己。
如何做好近年短期人生规划,我想,会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今后到底要做什么?
捅死劫匪的少年
这个小孩,还不到16岁,如果不杀人,他应该自由的生活,如果不来东莞,他明年此时,应该参加中考。
小孩真名叫万小龙,湖北人,初二没有读完,就一个人跑到东莞来打工。从他身上,我想起了我,我还想起了我的亲弟弟。
我一直试图说服小龙,告诉我只身离家的真实原因,但由于时间真的既仓促又短暂,最终只得抱憾而归。我是这样猜测的,小孩很有可能与家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或者家人在供2个小孩读书时做出了抉择,小孩把机会留给了成绩比他好正读初三的哥哥。
我猛地打了个冷战。这是多么戏剧化的想象啊。这是某个电影的一个情节,也是某些人对我家的猜测。
或许,都不是上面这些原因。说不定,他只是因为上网,遇见了一个女孩,然后年少无知,情窦初开,私奔,再或投奔。
在我的稿子中,我给小龙取了一个化名,叫万伟。
如果不是因为端午节的那一刀,万伟放在枕边的《亵渎》应该早已翻完。6月10日下午4点,企石阳光明媚,万伟却只能坐在企石公安分局的盘问室内,戴着脚镣,眼窝深陷,表情呆滞。
万伟还不满16岁,身份证上的具体出生日期是“1993年2月1日”。如果不到东莞来,万伟应该在老家读初二,明年这个时候,参加中考。
6月8日,夜里10点20分,今年的端午节还剩下不到2个小时,还有8个月满16岁的万伟(化名),在东平大道与3个劫匪狭路相逢,东平大道是万伟回工厂宿舍的必经之路,这已是他在半个月之内,第二次遇见劫匪。
第一次,万伟被抢走了20元。这一次,万伟身上有45元现金,这笔钱是他挨到25日发工资时的所有“资产”,除此之外,他还多带了一把花15元从地摊上买来的弹簧刀。
高个子劫匪揪住了万伟的衣领,踹了他一脚。万伟拔出已经准备了半个月的弹簧刀,捅进了高个子的心脏。
万伟拔腿就跑,但没多远,就被赶到的警察擒住。
万伟喜欢看书,他一口气说出好几本书的名字:《未解之谜》、《昆虫》、《动物》,没事,还看些武侠小说。在万伟工厂宿舍的床头,还有两本书,一本自然珍藏图鉴丛书之一的《昆虫》,一本烟雨江南著的《亵渎》。工友说,这些都是万伟以1元/本的价钱租的。
捅死劫匪,还未成年的小龙,会承担法律责任吗?我很关注。为他祈祷。我认为,不光是捅死一个劫匪,就是杀死3个劫匪,都应认定正当防卫。
劫匪,就应该坚决果敢地杀掉!
女工唐鸾英
6月11日,中午12点30分,本是吃午饭的时间,女工唐鸾英却只能躺在高埗医院的病床上,左脸肿胀,左眼淤青,说不上两句话就喊头晕。1天前,唐鸾英提着开水瓶打开水,唐自称被保安阻拦并遭殴打,厂方回应唐违反厂规在先,目击保安则称是唐先扇了当事保安两巴掌。事发现场没有视频监控设备,双方各执一词,当地警方目前已介入调查。
一壶开水引发的冲突。这是我想了一个下午的标题。
躺在病床上的唐鸾英,上身着一件浅绿色工衣,脖子上挂一根蓝色细绳,绳子原本系有工作牌,但被扯断了。唐鸾英的左脸肿得像个面包,左眼淤青,布满血丝。唐鸾英说话很吃力,与记者的沟通一直断断续续,说到激动处,她会大口喘气,然后捧着头,喊头晕。
高埗医院出具的诊断结果显示,唐鸾英“头面部软组织损伤”、“脑震荡”。
43岁的唐鸾英是湖南永州人,初中文化,还有不到3个月,她来东莞打工就整10年了。病床旁的亲属说,唐有一个18岁的儿子,在广州读高二,唐鸾英的丈夫在儿子一岁半的时候死于车祸,至今与儿相依为命。
“一出来,我就进了这个厂,”唐鸾英还记得,1998年9月17日,她到东莞高保金源玩具制品厂正式上班。10年来,唐鸾英的工作地址,随着玩具厂从长安搬到高埗,工作岗位也从普通员工换清洁工再换到普通员工。
唐鸾英说,工作条件艰苦,时常加班至深夜,每个月扣去水电伙食费,最后能拿到手的,多时1000元出一点头,今年4月份,做了20天,拿了505元。这些收入,主要用于供儿子读书。“儿子是我唯一的希望。”唐鸾英说。
但是因为一壶开水,唐鸾英有可能断了这唯一的经济来源。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