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用心制作的影片，……它值得给正在生命中向上奔跑的孩子们看一看，让他们看见命运，看见命运的真实，真实的美好、残酷、甜蜜和忧愁；让他们感恩命运，感恩命运的偶然降临，珍惜命运的必然经过，迎接命运的最终馈赠，好好地成长，长成自己，以不辜负这一场生命。

《桃姐》：一部可以让人看见命运的影片

苏州 史金霞

窗外，鸟啼婉转纷繁而热烈欢快，仿佛在开一场赛歌会。从众多的鸟鸣中，能听出歌唱得最起劲的那一只，虽然我看不见她，可是我放佛看见了她，伶牙俐齿的她，正是青春年少，不知有多少赞美的耳朵被她俘获，不知有多少仰慕她的同伴，正穿梭在明媚的阳光中，试图用各种方式，引起她的青睐……

这样听着，想着，我突然热泪盈眶。

因为，我的眼前，蓦地浮现出刚刚看过的电影《桃姐》。桃姐慢慢地老去，什么也无法阻止，感恩、呵护、祈祷、医药、科技……全部无能为力，医生对梁先生说，对桃姐而言，最好的方式，是不要阻止她的死亡，以减少她的痛苦。

看《桃姐》的过程，是一个悲欣交集的过程。

我看到了我远在太行山脚下的正在走向衰老的父母，我看到了踵随父母的身影已经步入中年的我的未来，我看到了所有那些生命中被我撞见的人，他们的生长、繁盛、凋零和残落。眼泪一次次涌出眼眶，擦也擦不尽，影片结束时，我照例久久地坐在位子上，看着屏幕：桃姐重生，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嘴角还带着一抹调皮的笑。泪水再一次滚滚而出，几乎哽咽。

生命，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现象，而生命，又是一个多么残酷的过程。

人的生命，尤其如此。

草木春秋代序，其勃发也迅速，其生长也勇猛，就像我昨天才穿过小区外的小花园，雨过之后，绿草柔旎，娇嫩的新绿，如稚子，扑入你眼帘，仿佛多看一下就会伤了她。堪堪一日之后，再过那绿草地，竟然蓬蓬勃勃长了有二寸，娇嫩全无，已是婀娜的少妇，不管你看不看她，肆意地，在料峭中滋长。然而，草木一旦凋零，也是极其果断地，逢霜遇雪，摇落成泥，绝不会辗转流离，历经磨折。

人却不是这样。

人的生长是缓慢的，从怀胎十月到三年而不离父母之怀抱，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每一个阶段，都是向上的，令人欣喜的，也是缓慢的，让人充满期待的。随着骨骼肌肉的生长丰满，而不断生长丰满着的，还有这个生命的心灵情感和精神思想，以至于，慢慢地形成这一个生命不同于其他人的独有的气质风格，还在不断地生长着，丰满着……却突然，发现，每一个刚刚长到健硕的器官，开始增加各种负担，当你的阅历越是丰富、心灵越是醇厚、思想越是深刻的时候，你却悲哀地发现，你的肌体骨骼你的各个器官，已经开始走向下山的道路，一步一个台阶，缓慢地，但是必然地，向下走去。你能怎么办？

劳伦斯在他的《鸟啼》中曾这样写道：“鸽子，还有斑鸠、画眉……不能停止它们的歌唱。它们全身心地投入了，尽管同伴昨天遭遇了毁灭。它们不能哀伤，不能静默，不能追随死亡。死去的，就让它死去。现在生命鼓舞着、摇荡着到新的天堂，新的昊天，在那里，它们禁不住放声歌唱，似乎从来就这般炽烈。……谁能阻挠到来的生命冲动呢？它从陌生的地方来，降临在我们身上，使我们乘上了从天国吹来的清新柔风，就如向死而生的鸟儿一样。”

是的，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灵。明知生命的终极旅程是死亡，可是依然向死而生，在生命的每一个节点，都尽力歌唱。每一个生命的节点，都值得歌唱啊，就像善良的桃姐，把自己攒下的钱“借给”坚叔去找洗头妹逍遥快活，她不以为非，因为她知道，那是坚叔的快乐，而这样的无关大雅却并不伤害他人的卑微的小快乐，坚叔又还能享受多久呢。

这是一部用心制作的影片，刘德华等人的演出也超乎技艺之上，而是在体会生命之深刻厚重与温暖忧伤。它值得给正在生命中向上奔跑的孩子们看一看，让他们看见命运，看见命运的真实，真实的美好、残酷、甜蜜和忧愁；让他们感恩命运，感恩命运的偶然降临，珍惜命运的必然经过，迎接命运的最终馈赠，好好地成长，长成自己，以不辜负这一场生命。

2012-3-27 16:16

发于《教育家》杂志2012年5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