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一旧文,悼念一个个人时代的终了
劝君长忆少年时,白衣胜雪未染尘。
——《白衣飘飘的年代》赏评
每个人都曾有过年少轻狂的纯真岁月,那时的世界白衣胜雪纤尘不染,那时的生活充满“才思和风情,骠悍与温暖”,那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有乐评人曾说:“最好的校园民谣产生于一只脚踏进成人世界时对青春的回头一望。”好个回头一望!伫立于人生的分界点,昨天已经逝者如斯,今天正在掷人而去,明天却迷不知所如,失落、无奈、抑郁悄然蔓延,此时人就更加敏感,不再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悲天悯人、感时伤怀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正如这首《白衣飘飘的年代》(收录于1996年高晓松《青春无悔》专辑)。
高晓松在题记中说:这三首歌(《白衣飘飘的年代》、《月亮》、《回声》)都是为纪念一位死去的诗人写的组曲。不知什么原因,作者并没有说明其纪念的诗人是谁,但不论知与不知,这怀旧、纯真、唯美而又略带感伤的歌都能打入听者的心扉,让人唏嘘不已潸然泪下。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在红红的斜阳肩上/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络/她翩翩的应声而落/你沉默倾听着那一声驼铃/象一封古早的信/你转过了身深锁上了门/再无人相问
96年刚听到这歌时顾城杀妻自缢不到一年,于是便怀疑是在纪念他,但据说这些歌不是当下写出的,纪念的应是89年在山海关卧轨自杀的海子。不过作者不说明诗人的名字可能还有一层含义:纪念谁或许并不重要,与其说是在纪念诗人,不如说是在纪念作者当时自己的心情、纪念那个恍如隔世的年代,或者用歌曲的名字——那“白衣飘飘的年代”来的准确。
那夜夜不停有婴儿啼哭/为未知的前生做伴/那早谢的花开在泥土下面/等潇潇的雨洒满天/每一次你仰起慌张的脸/看云起云落变迁/冬等不到春春等不到秋/等不到白首
寂寂无言的斜阳、应声落下的枯叶、身后深锁的门……这些意象组合在一起,已经流露出一种伤逝的落寞情怀,婴儿夜啼、花儿早谢、潇潇暮雨洒满天,云起云落、慌张的脸、幽幽等候已成空,就更给这份伤怀打开了一扇宣泄的窗口,叫人“不抛眼泪也无由”。
还是走吧甩一甩头/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风里面你/还在怀念/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往事如歌,随风而逝,夜凉如水,徒留怀念。
怀念未曾涉世的我们,一如那白衣飘飘的少年,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青春正好,看到的是金色的太阳、蓝色的月亮,闻到的是泥土的芬芳、树叶的清香,听到的是风筝的吟哦、秋蝉的歌唱,春夏秋冬,紫电清霜……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真实而诗意盎然。
贾宝玉曾说男人是泥捏的,女人是水做的,其实不论男人女人都是水做的:从出生时的一个水滴开始,汇成涓涓细流,经过茂林高山,经过湖泊草地,川流不息、百转千回,最终奔向命运的终点:或者在浩瀚的海洋中销声匿迹或者在戈壁滩黄沙下干涸断流。我们曾经白衣飘飘,却不能抗拒宿命的江河日下,正像结尾处的歌声在反复中减弱并终于休止,代表的正是那白衣飘飘的年代的逝去与终结。
这其实是一首挽歌,它早已告白:怀念只是徒劳。青春是一条河,没有人可以两次踏入;青春是一袭白衣,脱下来就无法让它再度飘扬。
劝君长忆少年时,白衣胜雪未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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