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帝改判”好人难做“烈妇案
文/大河奔流
《清稗类钞》记载清嘉庆皇帝曾亲自改判京城的一件民妇杀夫案：
嘉庆丙子年，京城附近的一个乡里，有某甲，以开设赌场为生，在当地作恶称霸。
某乙也是个赌徒，平时非常害怕甲，一天甲乙二个偶然在一起闲聊，正好一个少妇从他们旁边路过，甲盯着看她漂亮，问乙说：“这是谁家媳妇？”
乙说：“我的老婆，刚才从娘家回来。”
甲因而戏弄他说：“你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老婆呢，老子今晚就去你家睡一晚。”随即拿二千钱给乙。乙抓接过钱，面有难色，附在甲的耳边说：”我老婆性子刚烈，恐怕不容易屈服，容我回去先与她委婉商量。“甲笑着答应了。
乙回到家，还没说完，妻子当即愤然大怒叱他：”你不务正业，整天与强盗恶霸为伍，今天还与他一起觊觎我，这哪是人做的事。你不赶快与他断绝来往，大祸就要临头了。“
乙吓得害怕，竟然不敢作声，跑去告诉甲，请求这事暂且缓一缓。甲不答应，说：”老子的钱岂是用来救济穷人的？“然后，又加了二千给乙。
并催促他回去，说：”搞不定，就不要来见我。“
乙暗地庆幸又得到钱可以赌博了，就拿着钱回来，告诉妻子说：”今天赌博赢钱了。“
妻子认为乙每赌必输，今天哪里会赢这么多钱，就苦苦追问钱的来历，乙不承认，但语调不硬，慢慢不作声，妻子越加怀疑，猜测他的钱必然来自于甲，想起白天他说过甲想得到自己的事，就害怕起来。揣了把匕首在怀里准备防身。将全身衣服，都用针线缝实牢固。
这些做完，就关门假装睡觉，以观其变。
快到半夜，听到叩门声音，乙对妻子说：”我起来解手。“遂即起床，出门而去，妻子急忙跟着起床，尾随他的后面。
乙出门后，看见甲小声说：”床上躺着的就是我老婆，你可以假装是我，完事就赶紧出来，不要与她说话。“
这二人正小声说话时，妻子已经埋伏在屋子后面，听到了他们对话，随即掏出匕首防身。
乙拉着甲进了屋，妻子以为前面的必定是甲，就用力将匕首刺去，乙大叫一声倒地，甲急忙逃走。
少妇知道杀错了，就大哭起来。
等到邻居听到动静过来，看到乙已死在地上，而少妇正拿着利刃，怀疑是为奸情所杀，鸣鼓告官。
官府诘问少妇，少妇如实相告。就抓捕甲到堂，他说：”的确说过这话，但我是与他开玩笑的，并没有去过他家。“
甲过去与官府里的衙吏多有交情，很多人都为他说情，主审官相信了他的话，竟释放了甲，而对少妇施以严刑。少妇备受毒刑拷打，然口供始终如一，官府就以因奸谋杀定罪，奸夫另案在逃，而只对少妇判极刑。
这事上报朝廷，判决有日子了，嘉庆皇帝阅卷后叹息说：”好人实在难做！“
刑部的官员不知道什么意思，就询问皇帝原故。仁宗皇帝说：”这是名烈妇啊，怎么能判极刑呢？甲要强奸她，乙收了钱而卖奸，甲如果不强奸则乙就不卖奸，乙不卖奸则少妇就不会杀人，少妇是要杀甲，而不是准备杀乙。乙的死，虽然是少妇杀的，实际上甲杀了他，不判甲死刑而判乙的老婆，公平吗？并且没有得到奸夫的实名，而马上就坐实少妇的罪名并判极刑，何以告示天下呢？怎么才能使妇女名节得以保全的价值呢？应该以判少妇的刑罚判处甲，而对少妇颁发旌表，以彰
扬她的贞烈，让天下人知道甲不是无辜的，从而告慰死者。“
尚书、侍郎听了非常害怕，都跪伏地上，久久不敢抬头仰看仁宗。
于是遵旨改判。
这件杀人案，在嘉庆朝曾轰动整个京师。表面上案情无论怎么看都是少妇杀死了自己的丈夫，按大清律法，杀夫当判死罪。但是案妇并没有因为屈打成招就伏罪，所以拖到由皇帝亲自与刑部讨论。
这名少妇实在是运气好，碰上嘉庆皇帝是个明君，不仅改判无罪，还得块贞节烈妇的旌表。
这案子与2009年湖北巴东邓玉娇案有几分想象，当年邓玉娇杀死欲调戏强奸她的镇干部而被捕，网络一片哗然，迫于舆论压力，法院作防卫过当，免于刑事处罚的公正判决。
这案子的亮点是嘉庆皇帝的那句：好人难做。
这个好人难做还不仅仅指这个少妇，还包括那些心里知道她是冤枉的，却又无奈地判她死刑的各级官员。
都说眼下世风日下，好人难做。其实这现象在哪朝哪代都有。
就象这个少妇杀人案，从县里到朝廷刑部，都知道这少妇是冤枉的，但是谁也不敢为她而担责。这个好人最后只能由皇帝来做。
好人难做难就难在做好人的不够多。佛家有言：“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只有众善够重，诸恶才能被诛。
二0二0年三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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