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云人物洪康燮后话

文/大河奔流

   应《扬中文化》编委之约曾写过扬中民国风云人物洪康燮的传记。要研究扬中文化，民国早期的县长洪康燮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历史人物。
   写完洪氏的传记后，很多人问我，洪康燮离开扬中以后的情况，我曾向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接待过上海、江西方面来扬外调洪康燮任国民政府县长之事的前辈采访，他们对洪氏后事也一无所知，只是大致听外调人员说洪氏离扬后生活坎坷，详情无从知晓。后来渐渐地把这事淡忘了。
   突然有一天，我的主页中收到一个自称洪氏后人的留言，顺着洪家后人的足迹，我很快与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洪氏后人取得联系。
   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子孙大多继承了洪康燮县长的优质遗传基因，都很有出息，从陆陆续续各地的洪氏后人接触中了解到，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沧桑，洪康燮县长的第三代基本上都已达退休年龄，生活得都很好，且大多为读书人。这也难怪，洪氏毕竟是科班出身，民国早期高等学府安徽法政学堂的毕业生，具有正式的高等教育学历，这在民国时期官场是不多见的。
   洪氏育有二子二女，长子洪民生是新中国建立后全国最著名五大蚕桑专家之一，江西著名的桑海企业集团的先驱者，曾获周恩来总理与原农业部长刘中一的署名嘉奖；次子洪明文，1950年时曾在北京任任弼时纪念馆馆长，是著名的建筑专家，曾主持建筑过人民大会堂，是人民大会堂工程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洪的长女长期在老家务农，是家庭妇女；次女洪杭麟，是中共上海市闸北区原纪委书记。
   有意思的是，洪康燮虽仕官国民政府的县长，但子女中却有二人是中共高级干部，次子与小女儿是抗战与解放战争时期加入中共的地下党员，开国大典时还参加过天安门开国典礼。
   最令人感动的是洪氏第二代中唯一健在的小女儿洪杭麟。老太太八十多岁了，获悉我的电话号码后，马上打电话给我，声音洪亮，口齿与思维都非常清晰、敏捷，听得出老太太在电话中非常激动，这也难怪，她是洪氏后人中唯一在扬中生活过，与扬中有过联系之人。
   老太太的童年是在扬中渡过的，抗战爆发后，趁战火还未烧到扬中之前，由其父将其送至镇江投奔亲友以避战乱，后辗转至上海与其父会合，1947年在上海女中读书时加入了中共上海地下党。
    老太太1988年离休，前几年曾独自一人去过扬中追寻童年的记忆，这是老太太阔别七十多年后，首次登上扬中岛，事过境非，没有谁认识她，更没有谁还记得那大半个多世纪前，抗战爆发前夕的宁静时刻，曾有一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在三茅大桥上，在国民政府县衙的大门口外快乐地玩耍过。若干年过后，依稀留给老太太记忆中似曾相识的恐怕也只有她父亲亲手开挖的三茅大港了。老太太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正如七十多年前的离开扬中的那一幕，只有历史的岁痕见证了这段历史。

   洪老太太电话中已经向我详述了洪康燮离开扬中后的一些情况，后来怕我听不明白，又详详细细地写了一封信，向我描述了洪康燮离开扬中后的一段情况：
   洪康燮是1938年初，日本侵略军第一次入侵扬中时，趁乱逃离三茅镇，躲避在沿江一个老百姓家中，后在那户人家的帮助下，化装成渔民乘小船渡江，此后辗转逃至上海。
   洪离开扬中到上海后，先是投资入股一家绸缎局，由于不善经营，加之是个小股东，不久被排挤出绸缎局。不幸的是正好这个时候洪康燮患了严重的肺结核症，花光全部积蓄，待治疗病愈，已搞得倾家荡产。
   正当洪面临窘境之时，扬中在沪资本家徐中和伸出援助之手，腾出房屋无偿提供给洪家居住，此后洪氏重操旧业，以律师职业谋生。
   新中国建立后，取消律师制，洪便再次失业，失去生活来源。因为次子、次女是中共干部，实行供给制，无力赡养洪康燮夫妇，只能转赴四川投靠长子。
   由于做过国民党的县长，政治上属于监控人员，加之家庭锁事不和，洪氏在四川的生活较为坎坷。
   直至1957年，经小女儿的组织上审查同意后，才获准来沪与小女儿一起生活。1962年因患脑溢血病逝于上海。
   洪氏离开扬中后还有二件事值得称讼。
   一件坚决不做汉奸。洪康燮离开扬中后，在生活窘迫情况下，仍不仕汪伪政权，坚决不做汉奸。1940年，汪伪政府第二号人物周佛海曾写信托人邀他去浙江当汉奸官员，并许诺职务在专员以上，洪阅信后，当来人面愤怒撕毁周佛海之信，断然拒绝说客。表现出不当汉奸，不与日伪合作的中华民族气节。
   另一件是，动员长子回国抗战。
   洪主政扬中时的一大政绩便是推广湖桑，曾获民国政府颁的“蚕桑模范改良区”荣誉称号。在子女教育上更是身体力行，亲自将长子送至当时的强国日本去学习蚕桑技术，寻求强国之梦。抗战一爆发，生怕旅日留学的长子陷入敌方控制，而做汉奸，急令长子回国参战。
    建国后洪的长子洪民生子承父业，更是将其父极力推广的桑蚕事业发扬广大，在全国桑蚕界颇为建树，是《中国栽桑学》的主要编审之一，，全国最著名的桑蚕专家。曾获得国务院的嘉奖殊荣。
   洪康燮主政扬中虽只有短短4年，但做过很多好事，对扬中政治、经济、文化颇具深远影响。扬中人民也没有忘记他，正如他的小女儿洪杭麟老人所言，洪离开扬中后的最困难的时刻，也是扬中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建国后，洪氏后人，因洪康燮做过国民党县长，政治仕途大都坎坷，子孙每每到提拔任用考察的关键时刻，就会拿洪康燮仕民国县长说事，但是只要是外调到扬中，扬中人都给予积极、正面的评价，证词并未对他子孙的仕途、发展造成负面影响。可见善有善报，这也是洪康燮当年为扬中百姓积善之德。

二0一0年二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