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
文/大河奔流
春生,四姨的儿子,从小一直玩到大的兄弟,比我小一岁。
其人其事非常有意思。
小的时候,他家人口多,条件自然比不上我家,我的年龄与个头都比他大,我刚嫌小不能穿的衣服,常常是一脱下他就赶忙拿起来穿着走了,几乎天天都要到我家蹉吃蹉喝。而且基本上是来的时候高兴,走的时候大多是发着狠不理我。每次都要与我为着某事争个面红耳赤。为此母亲与四姨没少训斥我们,骂我们是狗的兄弟,一天不见就想,一天不到就吵。有时候我被母亲骂狠了,基本上跑出都是睡在他家,逼母亲让步后才肯回家,就这样哥俩吵吵闹闹几十年,一路风雨过来。
这家伙从小干的事,我基本不屑,但有一样,我至今都叹为观止。那就是他16岁的时候独创天津卫。
春生生下来太阳穴上有一块黑胎记,后来随年龄增长也不断长大。因而也得了个三只眼的浑名。
16岁那年,他从什么途径听到天津一家医院可以开掉他的三只眼,当时四姨怕花钱不同意他去,又怕伤他自尊心,就放话出来说是整容可以但是要他自己一个人去。后来他跑来与我商量怎么办,为鼓励他成行,拿话激他:如果他自己去成功了,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叫他三只眼。一语之下,他向四姨要了一千元钱,只身一人下了天津卫,手术后,因为钱不够,没等伤痊马上就出院赶回来。术后恢复不好,乃至现在脸上虽没了黑胎记,但留下一个不太明显的疤落。从此我也一改叫了他十多年的绰号,信守诺言正式称他大号--春生。
成人后我俩各自娶妻生子,弟妹也是我帮着介绍的。这家伙找对象的范围比我广,比一般城市户口的青年多了一项选择,可以找农业户口的姑娘,不用服徭役。原因他们是郊农,姑娘嫁过去后,一结婚后马上就可以安排工作,正因如此,有时候他二口子吵架,弟妹都要恨恨地对我说,上我当了,要不是看中他们家能转户口,才不愿嫁过来呢。
春生兄弟二个,表哥生的男孩,弟妹当年生了一女孩,四姨到没说什么,弟妹却满脸不高兴。当时我不怀好意的安慰他们:没关系,等我们生了儿子就做亲家吧。
转眼我们二家二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又考的同一所大学。不免旧话重提。
我们大人穷起劲,二个孩子似乎没这方面意思。这也随他们,父母包办不来的。
表弟出道较早,进步却很慢,三十一二岁就混到副局了,属于学者型的干部,可偏偏这种类型的干部,这么多年下来,老没进步,仍然是副局。
有好几次听到消息,说是考察要转正,结果都黄了。后来我通过内部关系,找到症结所在。
表弟本质上是个文人,喜欢舞文弄黑,各种高级证书拿了一大堆,什么注册会计师、高级审计师、高级评估师等等,到处兼职讲学。可是每每到提拔的关键时刻就有人拿他兼职说事,举报他讲课赚钱,从事第二职业。
为这事我曾专程赶回去与他深谈。劝他改了吧。辛苦一周的晚上讲课,也就是下乡时多抽了人家几包香烟的钱,抽人家香烟不正之风都算不上,讲课挣辛苦钱还让人说三道四,不值得的。
老弟的回答令人啼笑皆非。他说早几年是收入太低,他又不屑收取不义之财,觉得兼职讲学凭劳动所得挣的心安理得,这几年家庭条件好转,兼职讲课是技痒难受,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实践与理论,不传授他人,心里说不过去。
一时无语。我也只得无奈地骂他一句:狗改了不吃屎。
这个时候表弟不无得意地对我说,这几年他虽然职务上不去,但著作等身,小有成就。看我不信,马上搬出一大摞子他出的书与发表的文章。
从小到大,我对他都是不恭维不认输的,每每这个时候,我总要擢穿他,马上从中抽出重复的书卷,嘲笑他至多是著作等到脚腕上多一点就了不得了。何况还有很多都是很无聊的政治狗屁文章。
嘲笑归嘲笑,倒是很佩服这家伙的,这么多年笔耕不缀。
春生虽是个文人,却是个守旧的文人。用电脑仅局限于会计电算化,而且这么多年不用电子邮箱,也没有MSN、QQ等聊天工具,要是与他有个什么联系,还是老式的文书信邮来邮去。并铮铮有词地说手写字是对人尊重。可天晓得,那几个字写的象狗啃的似的,老没长进。逢年过节,与我发个短信什么的,也是人家发他,照样转发过来,连人家落款的名子都没改,弟妹说他不会改不会发短信。有时候我在网上绑定飞信、QQ什么的,他接到后,吓坏了,总认为是江湖骗术一类,不预理睬,还特意打电话来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有人冒我名号骗他,我解释半天,他一脸茫然不信。
春生对女儿却是宝贝的不得了,考学的时候,特地选择我们这里的学校,说是怕离开远了没人照顾,果然,此后事情不断,屁大的事也来个电话叫我跑学校一趟,开始我还当个圣旨,跑来跑去,后来,跑多了我就嫌烦了,懒得理他。他自己又特地买辆车,专门用于周末接送女儿。
车是买来了,可却又不怎么敢开,每每的还得请人开着来。偶尔开车时,又从不记路,自己只管开,由不会开车的弟妹指挥着。好在弟妹人精明,虽不会开车,但是走过的路都很认真的记下来。跑我家这么多趟,到现在都不记得路,没一次顺利到达的。为这事没少挨我骂。
今年国庆,聚餐的时候,我约他出去自驾游转转,他立马响应。为免得旅途中付款争来争去,我声明本次旅游AA制,从来很小气的家伙,这次竟也答应得飞快,并自高奋勇由他总负责。弟妹与大河太太马上附和同意,我暗忖糟糕,让这家伙负责弄不好就是个马大哈,玩不爽。
因为他的车新,车况好,我同意只开他的车去,春生满脸得意。并提出去的时候由他开,好练练车技。他没跑过高速,因为有了我在车上,弟妹就让出了指权,由我指挥。至苏州还算顺利,但转往浙江方向时恰逢堵车,需要不断改变车道,结果指挥的与开车的磨合不好。他自顾听我口令自己不观察,碰伤人家的车,下车后,看完各自伤情,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摆他局长的谱,说是要叫保险公司来处理。我一看前后绵延几公里,即便保险公司赶来没半天根本处理不下来。赶忙掏出五百元,让被撞的那厮拿钱走人。
为此这家伙一路嘀嘀咕咕的,埋怨就是因为听了我的话,碰车了,怪我赔多了云云。
这家伙没跑过高速,从小又是左右手不分的主,所以问的话也奇怪,GPS提醒前方右侧出口左侧匝道,把他忙坏了,不断地问我,哪儿是左边哪儿是右边,怎么高速上都是右侧出口,没有左侧呢,怎么也找不到左侧匝道。我不禁哑然失笑。
国庆那几天,天出奇的好,浙江比江苏也高几度,大家跑累了,找家店铺喝喝茶,春生马上又摆出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一进门,就高喊:每人上一碗冰镇绿豆汤。那店家应上端出四碗汤。喝完一结帐,好家伙每碗十元,他立马叫起来。谁叫他自己不问价呢?都吃完了也只能由店家说了算。出得那店门,没过多远,同样的店同样的汤只要三元,大家立马啐他,一路的拿这事开涮他。
拍照时说的话更是可爱,因景点角度,他充作很内行的样子征求大家意见,角度只能拍上半身,拍不到下半身,只能拍旁光不能逆光拍!
我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们都拍上半身,拍不到膀胱,他老婆可以拍下半身,也可以拍到膀胱。他愣是没反应过来,直到弟妹的粉拳打在头上还在纳闷怎么回事?
一路拿到他开涮也是乐趣,在乌镇西栅,一路走到街尽头,大家伙精疲力尽了,提议坐船回头,他为了绿豆汤的事正急于证明他的职业本色,还是很会算账的,不肯应允,坚持要从街的另一个方向走回去,结果一路跑下来,双方女人的脚上跑出了泡,是夜一个个骂着他,影响了第二天的行程。当晚民主表决剥夺了他的总负责权。
旅行结束后,第二天春生便打电话来催问照片拍的怎么样,我告诉他如何如何,他听得心痒痒的,我告诉他要是想尽快看到他的形象,就上网来取照片。他老半天没声音。
为证明他知识上不落伍,怕我笑他,当天晚上,他主动电话告诉我一个QQ号,我联线一看,马上识出这是表侄的号,网络那头是表侄在于我联系,我假装看不出,把图片发过去。
电话那头,这家伙一副自鸣得意。
二00九年十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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