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蝉
文/大河奔流
七月的江南,烈日烘烤着大地,小区的水泥道在赤日炎炎下蒸发得阵阵白浪,天气闷热闷热的,人显得特别乏力,只想躲在空调间里静静地呆着。可窗外那蝉鸣却不惧骄阳,正歇斯底里,尖声叫着,声音单调而刺耳,更使人倍觉聒噪、心烦。
刚放暑假的儿子,正在家百无聊赖,哪受得这份嘈杂,找了个竹枝,弯了根铁丝,用一塑料袋套绑在竹枝上,下楼捉蝉了。不一会战果辉煌,塑料袋里就装了二三只。
蝉的学名叫知了,而在我老家西来叫“假嫘”,至于什么典故我无从考证过。每年的夏天,我家河边的杨柳林里,屋前屋后的苦楝树上,从晨至暮,都被蝉“吱——吱吱”的鸣叫环绕着,声声不绝。那数量那声音要比现在城里小区的听到见到的多了去了,相反的人还不象现在在城里偶尔听到几声蝉鸣时有浮燥感。
小的时候捉蝉不象现在儿子捉蝉这么讲究,塑料袋那时还是希罕物。那个时候我们捕蝉,只是用一根竹蔑弯转一个圈,系在一根竹杆上,将竹圈用沾着晨露的蜘蛛网粘满,然后闻声而寻,一粘一只。逮着蝉儿后,撕去蝉的翅膀,防它飞了,然后趁中午晚上烧饭的时候,放在烧火的火叉头上,烤熟了,食其颈部的精肉,那味儿绝对香脆可口,至今想起来都涎水直流。
稍大的杨柳树下,全是拇指大小的洞眼,便是蝉蛹已经出土的痕迹。傍晚时分或是大雨过后,是捉蝉蛹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我们常会抠开湿地上的小洞,把手指伸进去。蛰居在小洞中的蝉蛹,就会张开前爪,把手指紧紧抱住,有点疼痛感,只要轻轻地拖出来,放进竹笼中。捉的少了就放在蚊帐里,捉的多了就喂家里的鸡鸭,蝉的幼虫身上裹着一层角质的铠甲,样子非常的丑陋,人是绝对不吃的,嫌脏。不象现在城里酒店把它当作上好的野味菜。
那放在蚊帐里的蛹,不要多会就会蜕变,晚上躺在床上观看蝉蛹蜕变绝对有意思。只见那小小的蝉蛹紧紧地弓着身体,脊背一点一点挣裂,坚硬的外壳似乎发出咔嚓的声响,那粉嫩的幼体正痛苦执拗地蜕变。整个过程大约一二个小时,金黄白嫩的蝉就会脱壳而出,然后倒挂在那里了,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是它生命最危险的时刻,然后它会慢慢变黑成蝉。
蝉的生命是短暂的,最长寿的也不过四五周时间,成蝉交配后,雌蝉产卵于嫩枝叶上,然后双双死去,而卵要等到第二年初夏才孵化,变成的幼虫钻入松软的泥土中,吸食植物嫩根的汁液,开始漫长的黑暗生活。还得经过若干年的机缘巧合才能出土。
而现在的都市到处是钢筋水泥,露土的地面已象稀有金属一样可贵。能钻到地里的蝉幼虫是幸福的,再能成功地钻出地面的蝉蛹更是象中六合彩那样幸运。何况那少之又少的绿化地带,也非原树原土,偶尔有那么几只蝉鸣实属稀奇至极,再落至小儿手中,不免让人有点伤感。
我耐心地规劝儿子,玩过一会还是把蝉放了,这夏日里的蝉鸣,正如上学念书一样枯燥无味,但如果把这份聒噪无聊,当成一种有趣和风景,不管是做人还是读书都能使人达到另一种境界,不知道儿子能否理解。
二00六年七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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