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的生日，宝贝。

一转眼，你都六岁了。说真的，与其想对你的六岁说些祝福，我现在更想对我们之间的“五岁”进行总结。五岁之前你随心所欲，待人接物天下一家亲。世界对你而言，只有“家”和“家门口”的区别。妈妈曾为你这样的表现骄傲和欣喜，看看我儿子，多大方多开朗多畅快啊。可我很快发了愁，到了公众场合，不管多少人，你该溜达还是溜达，该找服务员聊天还是找服务员聊天。随意地走到别人的桌前，自在地搭讪。看这服务员们围观地看着你，悄声说：“这孩子真好玩！”看着别的叔叔阿姨一边低声说话，一边不忍拒绝地应付你。做为妈妈的我，真的尴尬了。

说这些，好像都是抱怨。是啊，过去的一年，妈妈好像对你的抱怨增多了。怪你不遵守规则，怪你大喊大叫，怪你做什么都不走心。即使打完会内疚，我必须承认，这一年我揍了你很多次，想揍的冲动次数更多。好吧，当你再回头委屈地问我：“妈妈你为什么打我？”你知道妈妈特别怕这句话，听了特别难受。为了减轻内疚感，我会找一堆理由，“谁让你不乖？”“之前妈妈不是提醒你了吗？”“妈妈太生气了！”

想起来，有一次练球，你又上课淘气，跟教练没完没了地贫，挥拍也挥得像面条一样。妈妈提醒你很多次，你都没改善。妈妈太生气了，不过还是忍了。等到下课，回家。很大的风，你坐在自行车的后面。因为忘了给轮胎打气，我骑起来分外吃力。你还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一阵一阵风沙过来。我让你闭嘴，你还是说。再然后我狂吼一声。你真的安静了。等风过去，我下来，默默地看着你，然后跟你道歉，跟你解释，我不想让灰尘钻进你嘴里。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是刚才在球场里累计的怒火压抑的，就想冲你吼一声我才发泄出来。我道歉完，你哭了。妈妈也哭了。抱着你。这是为啥呢。球不练就不练了呗，浪费钱又浪费时间。可是我说不练，你又哭着说不行。好吧，我也希望你说不行。我们都把希望寄予下一次的上课。希望你不要再贫，不要再存心淘气，不要再一遍遍地挑战底线。这节课没做到，下节课继续努力。

说完羽毛球课，再说游泳。妈妈真是要发疯。好在游泳课已经结束。妈妈只要看到你如企鹅般立在水中到处搭讪，妈妈就要冒火。就是练习个仰泳，也要坚持把头放在人多的那一边，哪怕旁边经过一个叔叔，你也不能错过，赶紧送上一句“叔叔你好！”冬季长训班应你的要求报了班，但是教练说水温不够取消。你又不高兴了。于是，你再跟我说，要上滑冰班。好吧，上吧。第一节课下来，教练跟我说你平衡性不好，注意力不集中。我点点头，谢了教练。这次，妈妈是不是淡定很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的问题可太多了，这个教练还不知道你的厉害，也还没见过妈妈抓狂的样子。不过我是不打算让他见识了。你一上冰场，妈妈就坐一边玩好友圈了，看你没看你一眼。

看吧，妈妈这一年真是压抑太多了。有时候妈妈都反省是不是得了强迫症了。怎么就从一个一切从孩子角度出发的开明好妈妈沦落到今天这个没事就闹崩溃，三天两头就抓狂的神经病。我开始祈求你更懂事你来理解我。妈妈再成长实在是太艰难了，当泼妇容易些。

反过来，我开始享受我们彼此的撒娇，你说妈妈抱，我豁了老命也要抱起来。叫你起床只用挠你胳肢窝这一招。晚上睡觉前妈妈会没完没了地亲你，说宝贝妈妈超级爱你。问你为什么长这么帅呢，然后等你回答，因为是妈妈的儿子。

在教室里，听到你和小朋友讨论。小朋友们说，香港有迪斯尼，很好玩。你说，新加坡有环球影城，也很好玩。小朋友们说，香港好热啊。你说，新加坡也很热。你看着说迪斯尼的小朋友很多，眼底有些失落。妈妈怎么能允许你有这点小失落。不就是香港吗，GO。你经常觉得孤单，抱怨爸爸妈妈没人陪你玩。妈妈用眼神跟爸爸商量交流了几次，林小白就来到你的身边。

我必须还要承认。做为一个六岁的孩子，除了大中小仍然不认得几个字有点小尴尬。我琢磨了要不要教你写名字了，你爸说不着急。不过我很庆幸现在还能看到你每天很专注地看绘本的样子。一张图一张图地看过去，哈哈大笑。今天早晨，妈妈收到新一期的《lens》,试图像你那样，先去看图，忽略文字。可妈妈太……怎么说，居然看不懂那图片里的世界。现在妈妈还在琢磨，我儿子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一模一样的书，我看文字，儿子看图，他讲诉的居然比我看的还丰满呢。这个不能让别人知道。

五岁半时，说话开始大段大段的句子，说话开始结巴了。杨老师跟我说，回家背绕口令，第二天我在幼儿园检查。这是大任务。妈妈火速打印几页绕口令，每晚在自行车上背，有时候妈妈也忘了，停下车再找出纸来，看一眼，继续教。结果15分钟的车程，硬是走了大半个小时。一进门，爸爸拉着一张臭脸。妈妈一看苗头不对，立马开始咆哮，你到底管不管孩子，绕口令你都不监督，都是我路上背，多累啊，吃了多少灰啊。爸爸脸色立马转嘻哈，试图掩饰他的不称职。背绕口令的直接效果就是年底班里的情景大戏《灰姑娘》，你第一个背会了台词。

你让我得意地事情还有好多呢。你从年初一个不知道作业为何物的，把书，铅笔，橡皮，铅笔盒都随意送人，妈妈忐忑不安地委托老师千万看住你书包，到现在知道找出作业本，认真地完成。从年初你去哥哥家玩我提心吊胆生怕你和哥哥打架，到妈妈听到哥哥哭声却不再神经绷紧地跳起来，因为妈妈知道可能与你关系不大。

你依然淘气，小错不断。黑灯瞎火地去爬屋顶，把小白扔到沙发空里，从球场看台上摔下来，扔了老师的眼镜，书包里的教学书转眼就找不见，发火的时候还会踢妈妈的腿。完美这个词跟你不挨边。好在，你依然是你的样子，你狡黠，神速，热情，霸气，依然是那个眼珠转半圈就把淘气的事做完让人抓狂，依然是一进电梯就热情地挨个打招呼让人不忍无视，因为你这个样子，妈妈完全沉迷在你的魅力里，不可自拔。

一转眼，就念叨了好多。妈妈真由一个文艺煽情的女青年逐步演变成一个爱唠叨的中年妇女了，你功不可没。今天以后，如果有人问你：“响响，你几岁了？”请回答：“我六岁了！”宝贝，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