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男人们--父亲(126+5)
(2020-06-24 22:44:54)二、父亲
接下来说一说父亲吧,得益于祖父的打工皇帝的身份,解放前尽管家中没有置办田地,但是父亲在解放前还是读了一点点书,算是十里八乡不多的识字人,解放不久,父亲在湖南第三师范读了农村师资班,回到了家乡当了一名乡村教师。后来选拔进城,一步一步成为了一个公务人员。这里面自然有父亲的勤勤恳恳工作,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而这一切肯定离不开祖父的家教。
父亲早年是衡阳地区的干部(衡阳地区与衡阳市是在1983年合并的)。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衡阳市和衡阳地区。属于两个不同的行政单位。地区的干部一年大概有50%以上的时间在乡下,甚至父亲的户口都没有与我们在一起,他是在地区的集体户口本上。
所以当年父亲在我童年的印象中、少年的记忆中。有些陌生,但是更多的是威严。因为。他在家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母亲带着我们几兄妹,她经常威胁我们说。等你爸爸回来再收拾你们。当年的教育水平与风格有着当年的历史局限性。其实父亲给我印象最慈祥的时候是七十年代早期双抢完成以后,他回家了,晚上坐在居民院子里,乘凉,他让帮他撕去双抢被太阳晒掉的死皮。因为这是他离我最近的时候,也是与他可以有着父子肌肤接触的时候。其实父亲很少打骂我们,但是距离似乎总是存在。
父亲曾经威严过,那是1977年,许多冷宫中的电影解禁。一个晚上,偷偷的跑到了衡阳地区招待所,去看露天电影---平原游击队,看李向阳。回家以后。被父亲好好的收拾了一顿,下跪,非常难受的肉体惩罚。
不是记仇,而是找到如何做父亲的威严感觉外溢。我故技重演,对儿子克隆过这些行为。
其实父亲的父爱是另外一种境界,他在乡下跑得多是他的工作,但是他对我们的学习从来是支持的,并且没有因为家中负担重收入少而中断我们的学业,记得当年父母的总收入为99元/月,人均生活费不到20元/月,但是1979年,我的高考失利,是他亲自将我送到衡南一中,帮我铺好床铺,没有一句重言。
家中的经济拮据,父亲在家的日子不多,每年夏天,是父亲最忙的日子,除了下乡支农双抢外,家里面的燃料问题必须在夏天解决。那时候,进入了蜂窝煤(藕煤)的历史时期,商品藕煤不仅仅要贵上10%,还不好用,煤块夹不出来,这是因为黄泥与煤混合不均匀,泥浆的粘合作用没有出现。所以,父亲每年的夏天要带着我做上2000个藕煤,这可是个辛苦活,首先要将白煤过筛,将大块煤矸石选出来,敲碎再投回去,扔掉太可惜。拌黄泥,黄泥与煤充分拌匀加水以后,泥浆形成,起到了联和作用,藕煤煤块才不会散。拌煤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用铁铲不停翻动煤泥混合物,形成似聚却散、似散却聚的煤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合不拢的状态,然后可以大快朵颐打藕煤了。父亲经常是周六晚上到家(每周只有周日才是休息,不像现在是双休日),然后做各种准备,一个夏天的周末他没有休息,就在忙着做藕煤,当然,我是他的小跟班,累得不行,其实他比我更累,因为最重的活都是他在干,每一次做煤球,他都要准备一大锅加了盐的稀饭,有时候加一些南瓜、豆角等蔬菜。他的皮肤很白,有时候做一次煤球,他的肩膀上的皮肤会被晒得脱皮。
我到成都去上学以后,父亲几乎是每一周要给我写一封信。嘱托嘱咐要好好休息,不要牵挂家里。其实家中的家务杂事并不太平。
他的孙子我在儿子,上幼儿园了。他总是会抽空到幼儿园去看孙子,有时候会带他出来,到西湖公园,去玩一下。孙子的生日。他会买身新的衣服。给孙子穿上。这他出去做碰碰车。然后。按照孙子的意见,取下他的新衣服,把他送回幼儿园。下一次去看孙子的时候。再带上这些新衣服。
父亲每一次去幼儿园看孙子的这份心情与过程,自己想起来,让人揪心。正是这满满的父爱,祖父的爱,男人真正的爱。
这种看孙子的场面,在我的脑海中,我曾经虚拟构成过,但是很快就要从那个场景中逃脱,但是,父亲坚持了三年。
而父亲实际的背影,在我的脑海中确实是钉子户般的存在,永远不会消失。
2009年以后,新的医院开业,父亲住在医院的家属房。我住在外边,附二附三(南岳)二边跑。工作量大,与父母见面的时间太少,于是一个场景又出现了。
几乎是每次在衡阳上班,在医院的门口,我都能遇到父亲在散步,其实,他是想看看我。有时候在前一天的晚上,他会打电话告诉我,明天早上我给你送早餐。第二天早上,父亲会拎着一个三层甚至四层的饭盒。这是他给我精心准备的早餐。每一层都是不同的内容。每一层都是一份深深的父爱。他把饭盒交给我,有时就像地下工作者街头一样,匆匆走了。那个背影非常深刻。
因为是在办公室吃早餐,基本上每一次他送的早餐。我都没有办法吃完。早上还没上班就有一些病人在等候我看门诊;或者一些同事在等待,反映一些工作事务。于是早餐变成了中餐。
当父亲从哪里知道他送早餐不是早餐以后,他决定不再送了。但是,散步依然与我上班的同步。当因为父母年事已高,爬楼梯无法完成了,父亲母亲不再住在医院。我的手机,经常会出现父亲的号码。我回拨附近,父亲会掩饰的说“拨错了”。父亲会说。
作为儿子。我能够体会父亲这一份牵肠挂肚;我能够体会这一份关爱上。
父亲和母亲对我的工作,是非常支持的。生怕生怕影响我的工作。去年四月二十九日,父亲接受了直肠手术,尽管手术效果在各种检查下都是非常完美的,但是父亲总是有一些不适的感觉。一年多,总是在纠结这些不适。但是他也在克制忍隐着。
六月十一日,罗小帅回家,他看到了曾孙,笑脸绽开,又是一个可爱的和蔼的老头。罗小帅探家是治疗太爷爷的良药。
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老了,母亲也老了,我们只想让两位老人高高兴兴度过他们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