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的人生机会

现在我的职业是医生，我没有后悔这个职业，也热爱这个职业，但是我没有让儿子继承我的职业。更没有想过改行从事其他职业，尽管有了不少的机会改行。

但是在我1980年高考以前，我有两次机会，可能改变我的人生，变成其他领域的人员。现在想起来，心中总是不断假设，如果.......我会......

1977年冬天，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次考试，这一次考生，在1988年春天入校，被称为1977级。这一年高考，我家隔壁的小哥哥参加了考试，他是下放知青。高考结束以后，我们坐在公共走廊里面（一个单元四户人家），双手托着腮帮，听他讲高考见闻、感受、与题目的难易程度。他告诉我作文题是“心中有话向党说”。我觉得好像考试题目不是太难。甚至觉得自己考得起，于是自己开始偷偷地复习整个文科的历史与地理课程。

1988年高考报名开始前，我萌生了想法---参加高考去，那时候我是高一的理科学生，我要报名参加文科高考。当时中央的口号是“早出人才、快出人才，把文革十年的损失夺回来”，所以提前参加高考应该有理论与政策支持。我怯生生的把想法向父亲做了汇报，生怕他收拾我，因为，当时未毕业的学生报考，行政层面不一定好办。还好，他听了很高兴，居然亲自跑到学校与招生办找人，给我办好了报名手续。

那时候，没有什么高考的复习与补习一类的学校，也没有考前辅导，我硬着头皮，参加了高考。成绩出来了，295分，录取线是297分----差两分。有没有办法呢？那时候是有办法的，允许查分，给考生一个公平（是否真正公平，不好评价）。记得清清楚楚，当年的高考阅卷是在衡阳师专的老校区。申请查分可以去查试卷。1977级有过查出20分的传闻。我要父亲帮我去查分，以为他当时的职位，去查分，应该是、肯定是可以至少查出10分以上，而且文科试卷查分更加容易。父亲拒绝了，他告诉我，坚决不能去查分。那年我们大院有一位考生去查了分，结果查出了20多分，从差两分，变成了到南京航空学院录取，这个变化，让人有了蹦极的感觉。听到了这个消息我的眼泪偷偷地流了下来，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抱怨。也许，那一年去查了分，我增加二十分，不是被湘潭大学（重点大学）录取，至少可以被湖南师范学院录取。

我心仪的专业是中文，假如我当年，会是怎么样的现在呢？

1979年，参加理科高考失利，连中专的录取线都没有达到（从1979年开始，连续多年，中专从高考考生中招录）。我被发配到衡南一中复读---读高三（那时候，初中与高中都是二年制）。10月份，有了一个消息传来，银行要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干。

以前的银行没有现在这么多。几乎是每个城市只有两个银行----人民银行与建设银行。建设银行是专业银行，几乎是没有营业网点，像机关一样办公，进去还有门岗与传达室。其他所有的银行业务只有人民银行一家办理。在这一年，国家决定将人民银行分开成人民银行与农业银行两家。而当时上级将银行招干的工作交给了衡阳地区办理。当时社会只有招工与招干量大就业机会，而很大程度上是属于分配工作。招工归属于劳动局管理，招干归属于组织部管理。

这次银行是招干，是属于父亲的执行的工作。当时衡阳地委决定将这些指标用于解决地区干部子弟的工作问题。因为当时的衡阳市劳动局几乎不招收地区干部子弟，所以，地区干部子弟高中毕业的出路只有当兵、哪怕是极少几乎的当工人的工作，也是安排在地区的一些工厂，几乎全部在县区----例如祁东的白地市钢铁厂。这一次，银行招干，工作的岗位有一部分在衡阳市区。当然，这个报名的机会还是公开的，记得是张贴在丁家牌楼的地委大院。

父亲问我，是否到银行工作？报名吧。我点点头，的确，两次高考失利，让我有些失去信心。更加害怕的是，1979年高考失利以后，父母亲那严肃的脸，万一高考再失利。还有，那一点也不宽裕的家庭经济状况，我期待早一点自己有工资。

我在耒水旁边，等待着父亲通知我去参加银行的考试。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父亲脸色铁青到了衡南一中，郑重告诉我“你不准参加银行的招干考试”，我原来充满喜悦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我不敢发生问为什么？与我同时在衡南一中复读的两个同学都被银行录取了。

后来，我知道了，当时有一位父亲的同事，他的孩子错过了报名时间，没有报上名，很气愤，吵了个底朝天。父亲只好高风亮节，把我的名额让了出来，我只有继续参加高考。成为银行职员的机会也就失之交臂了。

也许没有哪位至今父亲不愿意告诉我的叔叔，我现在可能是一个银行内退或者下岗员工了，真的该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