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小女孩惯着点没关系，所以对秧秧总是不吝于表达宠爱。于是秧秧每天都要各种表演肉麻节目，但我们全家都乐此不疲。

每天早上秧秧一起床，固定模式就是先从小床爬起来，喊一声“妈妈！”，以示通知。然后跑去上厕所。之后就不回小床了，而是爬到大床上，钻到妈妈被窝里。有时候秧秧半夜起来上厕所，完全可以自己来。但她也一定要大声宣布一声：我要上厕所！然后呼啸着跑到厕所去——总之，一定要把妈妈叫醒才行。

爬到大床上她就不会再睡了，纯粹是跑过来肉麻。如果我正在困，还想闭会儿眼。秧秧就一边用小手扒拉我的脸，嘴里说“你别睡啦，你快睁眼呀！”，一边小疯子似的咯咯笑不停。直到我睁开眼睛，搂着她肉麻地说：阿西阿西，好冷啊！她才进入下一个表演环节。

——阿西阿西是秧秧在学说话阶段自己发明的一个词，大概意思就相当于“哎呀哎呀”，表示一种撒娇的意思。那时候她发明的还有一个字是“莫！”，意思就是“不”。

新的表演环节是秧秧就很配合地把头埋到妈妈身上，嘴里说：好冷啊好冷啊。

有时候爸爸看的怪羡慕的，就说：秧秧，你也来让爸爸抱抱吧。

但是秧秧就把头一扭说：莫！

——看，秧秧婴儿时代的语言又搬出来了。

如果要问为什么呢，秧秧就会指摘爸爸说：他是狐狸！狐狸要抓住我，就要把我拖进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肉麻了还是秧秧天性如此，总之她一天到晚撒娇卖萌不断。没事就跑过来小猫似的爬到我身上，还经常自恋地问我说：妈妈，是不是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小娃呀？生出来一看，哎呀，怎么这么可爱呀？

我每次都很昏聩地说：是啊是啊！我的娃娃最可爱啦！妈妈的运气实在是太好啦，为什么妈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娃娃呀！

确实，秧秧现在不到四岁，真的特别像个会走路的大娃娃。同样的动作，大人做了就很蠢，小孩子怎么做都可爱。所以我又常常称呼她：妈妈半天没有抱大娃娃了，过来让妈妈抱一会儿。

秧秧就会很配合地爬到我身上，蹭来蹭去，像一只小猫。还经常故意撅起小嘴做亲亲状，或者把她的小脸贴到我眼前晃来晃去，嘴里说：大脑袋来啦！好大的脑袋呀！

由于我在家里营造的气氛是这么的昏聩，秧爹就也跟着昏聩起来。有时候我在厨房做饭，偶尔出来一看，爷俩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个酸奶，以一模一样的姿势赖在沙发上，特别不靠谱地在看电视呢。看得最多的是动物世界。什么大鳄鱼，大狮子。有天看了哈利波特，秧秧看得又害怕又想看。又兴奋又慌张地对我说：妈妈！那个魔法学校怎么那么可怕啊！里面有大怪物啊！

秧秧也知道自己在家里特别受宠，就越发撒娇撒痴，争风吃醋。如果秧爹做了什么事得到了一句“你太棒了”的表扬，秧秧就立刻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嚷嚷说：我最棒！

有时候还会眼圈一红，抱着我就撇着哭腔说：妈妈！你最喜欢我！我最棒啊！！

但是如果反过来问，秧秧却很有外交辞令。问她：你最喜欢谁？

秧秧就很谨慎地一笑，做淑女状说：爸爸妈妈都最喜欢。爷爷奶奶也最喜欢，姥姥姥爷也最喜欢……

这名单就越说越长，直到把她想的起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说进去。但是她自己虚伪做好人，爸爸妈妈可是都要对她表达忠心耿耿。全家人都必须最喜欢她一个人。

我和秧秧还特别热衷于玩儿假装“久别重逢”的游戏——我向秧秧张开双臂，秧秧扑过来，我们俩做抱头痛哭。我殷切地喊：哦！我的孩子！秧秧就很配合地声情并茂地回：哦！我的妈妈！

然后俩人就一起装哭.秧秧跟我都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每天都玩好几次。而秧爹最喜欢玩儿的游戏是秧秧上幼儿园以后，他故作悲伤地说：啊？小秧呢？你把小秧弄哪儿去了？小秧正在幼儿园受苦呀！

以前我以为大家都像我这样肉麻，后来发现，虽然私下里父母都是这么肉麻的。但像我这种随时随地都对秧秧说“妈妈太爱你啦！”之类肉麻话的家长并不多。大部分家长还是很矜持的。于是秧秧也变得很不知羞耻，经常在公共场所大声问我：妈妈，你是不是爱我爱得都不行了啊？

我都会热诚回答：是的！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爱得都不行啦！全世界就最爱你啦！

我就是这样，毫不在意围观群众的心理承受度。估计我要是常带扫帚，一定能在我们一家三口周围收集不少鸡皮疙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