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杂记：井田制 集体劳动 自留地

多数史家认为西周时期的农业实行井田制度，也有少数史家持异议。中国第一部诗歌集《诗经》，有关于井田制的证据，其中《小雅·大田》诗里有这样几句：“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大概意思是：“凉风习习云满天，小雨飘飘细绵绵。雨点落在公田里，同时洒到我私田。”（《先秦诗鉴赏词典》）史家认为这是井田制的证据。

关于公田私田的说法，几百年后的孟子是这样说的：“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孟子·滕文公上》）杨伯峻的译文是：“每一方里的土地为一个井田，每一个井田有九百亩，当中一百亩是公有田，以外八百亩分给八家作私有田。这八家共同耕种公有田，先把公有田耕种完毕，再来料理私人的事物。”所谓“方里”是指边长为一里的地块。

因为有了井田制的存在，于是就有人说这是中国古代最早的集体劳动。他们就把农业的集体劳动前推两三千年之久，以示源远流长。为什么这么说呢，就在于给公田出力，需要八家人共同协商约定，一起行动去公田里干活。这让我想起公社时期的生产小队下地劳作的场景。不过在古代的井田制下，每八户家庭为一个劳动单位，比起生产小队的规模还要小点。该去公田作营生了，就有“田长”招呼大家，于是八家的大人孩子就扛着家具去公田劳动。日头落山“田长”又一声招呼，大家收工回家休息。也没准，勤快些的人兴许趁着夕阳的余光再到自家的私田里忙活忙活。

孟子对这种制度很欣赏，持赞成的态度。他认为这是圣贤君子的治国之道。在井田制下人们不离乡土，“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孟子·滕文公上》）活脱脱一幅美好乡间田园的画卷。令人扫兴的是，在孟子生活的战国时代，井田制业已明日黄花，作为美好的回忆而不复存在。讨教治国之道的小国之君滕文公似乎也没实施孟子给他出的主意。不知是不为，还是不能。

生产队时期也有私田公田之别。所谓私田，即自留地也。我有两段农村生活经历，一是生我养我的冀中平原，一是插队内蒙古高原的小村。家乡农民的自留地每户不过一二分最多也超不过半亩。当田野变成一片绿色的时候，有些小小地块里的庄稼出类拔萃，长得格外茁壮浓绿似墨，不用问，这是自留地里的庄稼。在这里公田与私田里的植物泾渭分明，其中的道理人人明戏。井田制下的公田与私田里的作物是否也如此分明呢？

内蒙古高原上的小村，自留地不分田到户，只是在账面上显示，也无须各家各户自己打理。实际上当你在公田劳作时，也是为自留地付出了劳动。到了秋天分粮的时候，小队会计会告诉大家，有多少斤是属于自留地的，这是在规定的口粮之外的收成。这么做，毫无疑问对知青是大大的利好。知青种地肯定是外行。

井田制下的集体劳动何时消失的，史家好像没有说出来，生产队集体劳动的消失却是有明确记载。

有些历史似乎是在循环往复。

2024年1月17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