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顶峰:一个人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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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曾经遥远,遥远得跨越千年万里,泰山就在眼前,身在泰山却不见泰山。
一个人在西下的秋阳里,踏上了登山的路程,因为已过了登山的旺季,所以登山的人不多,对于一心向泰山的人来说,登山是没有什么旺季和淡季的,山永久地伫立在那里,历经亿万年沧桑,人世的兴亡沉浮就在它脚下平淡地流过,热闹和冷落都零落为山脚的尘土。我只为攀登而来,心中无所奢求,何时不是淡季?只缘为山远行,何时不是旺季?
三三两两的游人行走在下山的归程,泰山留在了他们的背后,不知道尘世的落叶是否挡住了他们眼中的泰山。山峦不改,人生百态:喝着红牛,扶着栏杆喘着大气的那是游客,他们的收获是身上的劳累,当劳累过去之后,泰山是一张可以四处炫耀的到此一游的照片;带着老人抱着孩子手持香火的那是香客,他们眼里没有泰山,泰山是他们心中的那个愿望,他们的泰山不在人间在天上;而背着登山包,带着登山杖的驴友们更像是我的同类,遇见了总是先互相打量,再互相问候,然后向着归程一路而去。
终于,登山的路途上只留下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属于他们的任何一群,离群远足,这是我渴望的一个人的泰山。一个人的泰山,可以像游客,沉醉在泰山无边的风景里;可以像香客,来到泰山,就是遂了最大的心愿;可以像驴友,因为山在那里,我只为登山而来。
可是,别人的泰山不是我的泰山,泰山是沉重的行囊还是纷杂的心事,是悠远的历史还是沉淀的文化,似乎兼而有之,是他们诱惑着我向着泰山而来,而似乎又全都不是,山简单得用无语表明着自己的存在,而我也只能简单的用行走进行着自己生命的历程,泰山的路途上,重重叠叠地印着多少代多少人的脚步,那一段段生命的历程接续成泰山生生不息的血脉,有的人留下了文章,有的人留下了石刻,可不论多恢弘的文字,不论多骄人的丰功,都高不过泰山的伟岸永恒,当帝王将相、达官贵人、文人墨客、贩夫走卒向着泰山纷至沓来的时候,泰山便融汇了一个民族的历史血脉,今人踩着古人的脚步行走在高山的血脉里,每走一步都如同迈过千百年。
步入一天门、红门,向着中天门前行,山势较缓,天色尚明,傍晚的秋阳为树木岩石撒上了一层秀色,远近高低,明暗起伏之间,万千气象吸引着你的眼神,原来秋色伴着夕阳才是最美的景色,一抹的金黄洒向天地,那是人间的季节交替的颜色,是晨昏变化的颜色,更是泰山沉稳尊贵的肤色。
天色越来越暗,眼前的道路,道路旁边记录的历史,都逐渐模糊不清,风景和历史都远去的时候,便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就是努力攀登,泰山最艰难的一段路就在眼前:明朝人形容十八盘是“拔地五千丈,冲天十八盘。”民间则流传着“十八盘,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的顺口溜。三个十八盘,不足一公里,垂直高度却有400余米。抬头向上望,南天门高悬在上,是诱惑更是挑战,对于体力不佳者来说,这段路可谓是势如登天。
此刻,天地间一切归于沉寂,山腰里间隔不远处几盏灯火,在指引着向上的路,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登山最艰难的一段路,攀登不是问题,我有足够的耐力和体力,可是我不想不紧不慢、停停走走,我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不达南天门,绝不停留、绝不回头!
前面的夜色里,传来了几个年轻人呼朋唤友相互鼓励的声音,更衬托出我行程的孤单,我的攀登只属于一个人,真正的攀登只应该属于一个人,哪怕身旁有再多的同伴,攀登就是攀登,就应该心无旁骛,就应该坚定信念,征途唯一可以信赖的只有自己的双脚和坚定的信念,在攀登的路上,不要指望别人来扶着你。
过了南天门,我回过身来,向着远方大声的呼喊着:哎——哎——,然后,继续沿着天街开始了最后的登顶,沉沉夜色里,我想起了一句话: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我们的队伍,因为走向泰山之巅的不是我一个人,向上看,天空是一颗闪亮的星星,向下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向前看,路上是头灯洒下的光辉。
第二天清晨,带着泰山极顶日出的金色辉光,我开始返程,山下当地一位老乡曾经告诉我,登泰山不要走回头路,正合我意,也是我和队友们平日里登山的惯常做法,只是他告诉我的是要从中天门那里坐车下去,而我最后选择了从玉皇顶经后石坞过天烛峰的线路,只有从这条路线下山,才是真正没有走回头路,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穿越了泰山。
后石坞别有一番景致。
历史与未来,是人的感受,与山无关,山记不得花谢花开,一切对于山来说,都会成为历史。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山因其简单,所以成就了永恒。
少了人文的历史,便多了自然地风光,山之阳,石崖峭壁,势若刀削;山之阴,雾气松影,若隐若显。
山的路边的一棵野果树吸引着,我不知道在泰山,它的称谓是什么,确切的说,吸引我的是它上面结的果实,我知道那是可以食用的,对于饿着肚子前行的我来说,这自然是泰山的最大恩赐,我贪婪地往嘴里送着大把的野果,酸中有甜,甜里带涩的味道是自然最本真的味道,是泰山永久难忘的味道。
感谢泰山的恩赐,我什么都没有带来,虽然我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对于泰山无所祈求,可我带走的是在太多,回望遥远的天烛峰,我只有满怀崇敬,从心里发出一声祝愿:泰山,感谢你!泰山,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