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温度
(2022-12-16 07:53:22)1
在雪地里,一个人沿着一只小猫的脚印向前寻找,在脚印的尽头,他看到了那只小猫。
小猫蜷缩在那里,全身僵硬…它被冻死了。他扒拉了它一下,它就翻滚过来,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这是前天看到的一个视频。这让我瞬间流下了眼泪。小猫那种孤单无助的姿态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了两天,至此挥之不去。
此时是中午休息时间,走廊里安静,窗外是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外面这些树的叶子都还没有落,红色,黄色,绿色,也不知都是些什么树。因为阳光普照,天上的云再次有了一朵一朵的形状,慢慢移动,彼此跟随。
朋友和我说起纪伯伦,并把那本书的封面发给我看。想起大学时,一位同学送给我一本纪伯伦散文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位黎巴嫩的伟大诗人。
纪伯伦散文(或者说是诗歌)文字优美,最主要的,是他的诗句里充满了哲思。就如泰戈尔的诗一样。
记得他说到爱。他说:爱除了自身别无所予,除了自身别无所取。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爱在爱中自在富足。
2
昨晚到家时,打开门,发现灰小酷正蹲在门口等着我。阿布不在家,它终于有机会等在门口迎接我们了。
房间里非常温暖。我慢悠悠地忙着,把各个房间的地板都拖了一遍,把物品稍做整理后,做西红柿鸡蛋面,洗头发,给轩同学洗运动鞋,给灰小酷梳理它的毛,看毛姆《木麻黄树》的最后一个短篇,准备晚上给轩轩做夜宵的食材……
连续不断的琐碎。时间在我的指缝间流淌。因为什么事都可慢慢去做,而让我感觉内心愉悦。我忙这些时,灰小酷一直跟着我。
不知从何时起,我喜欢上做一些琐碎的事,重复的事。那天腌了一罐萝卜咸菜,清洗,切片,腌制……在整个过程中,都有一种特别享受的感觉。先生对着大轩赞扬道,你妈这个咸菜腌得还挺好吃的。
我向来笨手笨脚,并不善于做这些细致的活,很难想到我现在是如此的愿意沉浸其中。
有一次缝窗帘,在穿针引线的过程中,也同样产生了那种非常特别的愉悦感。想,有些人打坐修行,说到了某种程度内心就会产生一种愉悦、美妙的心情,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想起泰戈尔的那句,“妇人,你在料理家务的时候,你的手足歌唱着,正如山间的溪水歌唱着在小石中流过”。
家务被他美化为诗,想来也并不过分,当我们身在其中时,放松的或者专注的样子,可不就是一首诗吗。只是这“妇人”二字,让我不免想到了穿着不太利落的秋裤。
3
电影《超脱》让我看后念念不忘。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孩子们的无助,童年对成人的影响,成人的无助,环境对人的影响,人与人之间的冷漠隔阂。
说到底,人存于社会,是需要与他人产生连接的,而最初的连接是来自家庭。如果家庭不能给孩子传递安全,信任,肯定,关爱,信心,那么他长大以后,即便通过自我完善可以暂时遮住那些阴影的部分,但他心里的那个洞依然还在。
如从小看着母亲自杀的亨利一样,而自杀的原因是让他难以承受的另一部分,由此,他成为一个矛盾体,有教育天赋的他只想做临时教师,因为他不想和任何人有更深入的情感连接。他一方面无可避免地对他人产生关怀之情,另一方面又拼命往里收回自己的感情。
就如电影开篇引用的加缪的话,“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
一个人能够被“看见”,有时是多么的艰难,一个人能够有勇气重新与他人建立连接,则成为另一种艰难。
不能被“看见”的孩子们胡乱地活着,有的选择了自我毁灭。这是一种警示。就如影片的结尾选择让亨利朗读《厄舍府的倒塌》的开篇,意味深长:
在那年秋季枯燥、灰暗而瞑寂的某个长日里,沉重的云层低悬于天穹之上。我独自一人策马前行,穿过这片阴沉的、异域般的乡间土地,最终,当夜幕缓缓降临的时候,厄舍府清冷的景色展现在我眼前。我未曾目睹它过往的模样,但仅凭方才的一瞥,某种难以忍受的阴郁便浸透了我的内心…
4
和姐姐聊天,说及某事时,她脱口而出“屁,”,我笑了,说你怎么象奶奶。
我和她说起那年暑假我和她都在家,那时奶奶已经得了老年痴呆,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不完整的言语不停地向我们倾诉,说着说着就会老泪纵横。医生之前告诉我们少让她出现这种状态,以免引得她的病情加重。
所以,奶奶对着姐姐诉说的时候,姐姐抱头躺在那里,对奶奶说:我睡着了。奶奶看了她半天,重重地说了一个字:屁!
倾诉半天,就这个字用得准确。一旁的我又是心酸又忍不住笑了。
姐姐说她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并说,你脑子里装了那么多东西。是啊,所以我总想把它们写出来。写出以后,它们就会被暂时搁在一旁,而不会总是不时地我的脑海中出现了……
那天读博尔赫斯的访谈录。巴恩斯通问他,你的脑海里是否总是潜伏着一首诗,会让你偶然碰上?……是你去找诗呢,还是诗来找你?
博尔赫斯说,我得说是诗来找我,而且甚至小说也来找我。我的脑子大了,就得减轻它的负担,而减轻负担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东西写出来。别无他法,否则它要一直压着我。
看到这句话我不免呆了一会。看来很多人都是这样,很多感觉都是相同的,无论是那些著名的作家还是如我这样普通的写作者。
很难说为什么要表达。“写”似乎成为一种连接方式。总有一种力量在推动着你,使你的内心与外界产生连接,与一些人产生连接,
而这种连接成为一种凝视,一些事物,一些人,那些让自己的生命变得丰富的存在。与加谬的那句话不同,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不再遥远,我在这里,我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