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纸和一幅画
(2022-05-23 12:14:11)此时,窗外车来车往,房间里散发着桃子的清香。
一件事物,一些味道,总会让人产生遐想,或者让人瞬间回到一些曾经。而此时,我想起的,是小时候的桃子罐头。
那时的罐头真好吃啊。以后不管何时再吃桃子罐头,都再也超不出当年的味道。你有没有觉得,似乎我们所吃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小时候的好吃,粽子,面包,大白兔奶糖…
另外让我记忆深刻的,是那时罐头瓶子上的贴纸总是让我爱不释手,于是总会小心地把它们揭下来珍藏。同时收藏的,还有酒瓶子纸,糖纸。它们大多图案美观,色彩鲜艳,有空的时候把它们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看,感觉瓶子纸和新的一样,散发着墨香,而糖纸五彩斑斓,就像遥远的童话一样。
糖纸除了纸质的之外,还有一些闪闪发光发出哗啦哗啦声音的半透明的纸。我们把它夹在书里,压得平整。这种相对就比较稀少一些,因为稀少,就感觉特别珍贵。其实小时候并没有那么多吃糖的机会,能收藏那么多五花八门的糖纸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如果有重复的,就会拿出来和其他人进行交换。每获得一张自己没有的,就感到特别快乐和满足。有时也会异物交换,比如,一张酒瓶子纸换一本小人书看。
小人书主要有铁道游击队,刘胡兰,小兵张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七剑下天山,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一时想不起更多了。对杜十娘的故事印象较深,小人书里把她画得非常美丽,她和百宝箱一起沉入水中的画面,如天上的仙女,衣裙是飘动着的,珠宝散落在她的周围,正在渐渐下沉。
杜十娘的故事奶奶是知道的。有时我读给她听,有时她讲给我听。有时,我们把小人书放在炕上,奶奶坐在那里,就会认真翻看。她不认字,只是简单的看那些画面。有时看到某一页,她会问我,这是咋回事?我便给她讲解一番。她翻书和我们不一样,是用左手的大拇指一捻,我就感觉特别好玩。
除了这些花花绿绿的瓶子纸,糖纸,小人书,我家还有一幅画让我特别喜欢,名字叫“丹凤朝阳”。
当时给我们画画的是一位走街串巷的流浪画家。那个时候会有画家上门画画是另外的一种不可思议。当时上前叩门的,基本都是要饭的。爸爸说要饭的都是从山东那边来的,说话口音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称为“垮”味。据说我太爷爷就是从山东那边过来的,辗转了几个村庄后,在现在这个地方扎了根,应该就是所谓的“闯关东”。
继续说这位上门画画的画家。我的父母是对生活有美好追求的人,我家应该是当时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家让这位画家给画画的家庭,当时一幅画至少有五块钱吧,相当于一个小学生一年的学费,但我的母亲还是同意了让他给我们画一幅画。
那个画家画画的时候,我们围着观看的场景有点模糊地出现在脑海中,是在我家的东屋炕桌上,画家一边聊天一边画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他画的是一只凤凰。一只非常美丽的绿色的凤凰。之后母亲就把这幅画放到相框里,挂在墙上,一挂就是很多年。
在一些年里,我没少临摹过这幅画。有时上自习的时候,学得累了,就凭着记忆开始画这只凤凰。画了很多年,画了很多幅,但印象中只有一次画得还算有点像,虽然像但又特别的生硬。说到底,我不是一个画画的料儿。当时有个小伙伴画画特别好,她最喜欢画戏台上的那些人,头上戴着华丽的头饰,耳上挂着很多东西,有时还滴里嘟噜地挂得很长。偶尔我也和她一起画,但从来没有画好过。
可惜的是,那幅画后来不见了。我再回去,好像就没有看到过它。
另外家里还有一本带图画的读物,正方形,没有封面,尺寸和我们小学的课本差不多,已经被翻得很烂了。上面有一些轻松愉快的打油诗,顺口溜,其中一则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课堂上,摇脑袋,挤眉弄眼耍怪态,望望那,瞅瞅这,不知不觉下了课。课堂上,出考题,这回他可着了急,抓耳挠腮坐不稳,憋得使劲啃橡皮…”
读时就会忍不住笑,真是又有趣又真实。碰到这种比较俏皮一些的,我都会很快记住,然后讲给弟弟听。
星期六晚上中央八套十点以后会播放译制片。我们几个都喜欢看,总是一起看到很晚。
那时译制片的配音都有着一定的特点,男的声音沙哑,女的声音尖锐。很多配音都成为后来的经典。另外相对而言,国外的电视剧节奏很快,语速很快,所以陪着我们一起看的奶奶就基本看不懂了。
但是她依然很认真地看着,看到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就问,他们是两口子啊? 看到女的摔门而出,就说,那说话不好好说动不动就跑啥?或者问,那个维吉娘(里面的名字是维杰妮娅)咋半天没出来了?
所以,那时,我们看电视的乐趣除了电视本身,还有在一旁老是问来问去的打岔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