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生活就是顺势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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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性婚篇 |
自打我的老公爬上正局级——干上土地规划局局长的时候,夫妻之间的那点床事就越发的稀稀拉拉至无。女人嘛,是敏感的。我能感觉他在床上的敷衍了事,甚至糊弄。有时他像超市门口派发传单的推销员,随便一塞了事;有时又像给我们家送礼的有求于他的小官、老板,敲敲门,放在门口就走了。
每天他上班的时候,送他出门,我即刻会在镜子面前涂抹自己。公粮的缺失,让我的脸色发黄、失光,镜子分明在默默地与我说着什么。它告诉我:你是家庭政治的报纸,留着你只是为了一版的版面。家里的钱、卡、房子、车子,因老公权势的能耐你必须接受一种生活的缺失。当然也肯定要有性的缺失。为了这些享受你要克服、抑制自己——他认为的浮浅的,而予我却又是本能的冲动。
我正在狼尾虎头的年龄。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令我像花瓶里三日两头更换的百合,芬芳的散失也就是枯萎的开始,凋敝了的开始。然而我的老公无视这些。他甚至用眼光与身体冷漠我床上的失眠,佯装不知我床上的辗转反侧。
我的老公每天都在应酬。他人是政治的人,裤裆也是政治的裤裆。人世间的一切,他会用裤裆里的眼睛去甄别他的需要。倘若他用裤裆的眼睛扫描、嗅闻出他人的无用。他会立马用他惯常的冷暴力,让你猜疑、反思、疑惑。然后在你清醒悟觉到自己的价值时,你早已在他目击之外。他在等着你的风干,直至化为灰烬,消失。就像此刻的我一样。
有时半夜回家。他用一种像是为祖国,为党的事业累乏了的神情,扔一摞(消费)卡或一叠美金给我,取代给我的冷落和他能感觉出的我的幽怨。是一种予他来说最低代价的补偿。潜意词他是在提醒我的满足,购买或交换我的理解、沉默,甚至驯服。
我不知道我老公有多少钱,有多少套房子。也不知道他的所谓公务、酒务、应酬里面还有多少情务?
虽说生活是体面地,不缺钱,而且越有钱有势,钱也没地儿花上。但我的不满正好结合了改名为安全感的贪欲。性缺失带给我的恐慌、迷乱,让我在金钱上追逐梦想,寻求快乐。看到(菜刀温暖博客里)一部电影里有句话:把他的钱都花光,既然你很难保持住你的丈夫,至少和他的钱保持联系。
我把握并记住了这件事。
婚姻或许应该有公德吧?
我每天像如今报纸的版面,唰地一声掀过去了,后面的几页那自是老公自留的版块。我只是老公翻阅生活的封皮。
我时常考虑:我是注重今生,还是寻求来世?手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我打探过自己渴望的行踪和悄然生长的隐密。像我曾经打探过老公偷情厮混的那段日子。
偶尔麻将桌上的消耗与打发,我会看出我上家对我的兴趣。当然他是个男士,打牌的时候他告诉过我的网名,他叫大庙山。
那天我输了钱,心气不爽。散场的时候,大庙山用讨好的口吻说要请我吃宵夜,我看着手中的电话也不曾闪过,我便去了。
“喜欢吃点什么?”出租车上大庙山问我。
“随便。”我说,“只要别太油腻就好。”
他笑笑。眼镜镜片反射着街灯、车灯和一些霓虹灯的光影与滑动。偶尔他镜片后的眼镜眨动一下。我认为眨动的是老实,憨厚和憨厚里的困扰。男人吗!也真是难说,也挺可怜的。我俩都是用麻将来排遣和打发时间的麻友,一丝同病相怜的境况让我忽生恻隐了。但我压根并不想和他有什么,或期盼什么。我甚至颇自信的认为,大庙山乱不了我的方寸。他只是我无聊中的呼吸或捏一点生活的烟丝嗅闻一下而已。
“老公又不在家?”大庙山问我。
“对。不在。”
“又是开会,吃喝,接待?”
我笑笑说:“通常是这样吧。”
“别的还正常吧?”
我一怔。
他连忙解释着说:“没,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有意思也没什么。”我说,“但我拒绝回答。”
他尴尬地笑笑,然后长叹一声说:“人啊!”
“叹息什么?”
“也没什么。”
“那神经兮兮的干什么?”我说,“有什么可长吁短叹的!”
“老喽!”他说,“人老了可怕啊!”
“该老就老呗,有什么可怕的。”
出租车在一些车辆的屁股后面停下了。一辆高大的公共汽车开着大灯从身边缓缓驶过。大庙山借着灯光看着我。我眼睛的余光也知道:坐在我身体右侧的眼神,是一种打量。
“杨妹!”他说。“我们一起打麻将也有三年了吧?”
我眨巴着眼睛,寻思了一会儿说:“大概差不多。”
“三年前,你气色红润,一点皱纹也没有。”
我看看他。
“气质也好,人也光彩照人。是给人一种生怕碰破了的珍惜感。”
我推他一把说:“意思是我现在老了,是破花瓶了。”
“不,不,”他解释说,“只是瓷质好像是没以前细腻了。”
“哟——”我说,“看不出昂,大庙山说话还蛮有文气的。”
“你那时真是让人眼亮。”
“是吗?”
“当然。”他说,“让人动心。”
我扭头看着他。
“不过,”他按按太阳穴。“对无关的人来说,也没什么益处。”
身子晃了晃。出租车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停下了。大庙山说到了。他先敞门走出后座,然后吩咐我说:“那面车辆多,你还是从这面下来吧。”我便顺从地从右边的车门走出出租车。
结完帐的出租车闪着尾灯走了。这条马路瞬时脱离了喧嚣,荧光,变得静幽幽的。
我说:“这是上哪?”
“就这儿。”他说。
脚下的路面黑漆漆的。大庙山用手指搀扶着我,下两蹬楼梯,推开了一扇门。一个服务生迎面走来。“李主任来了!”
我看着他问:“什么时候你改称李主任了?”
他笑笑说:“他们这是叫着玩。”
服务生是个男孩子。面色干净,头发黑里掺杂着几缕棕色的头发,一股让人动心的俊俏令我多看了一眼。餐厅里坐满了三五成堆的顾客,绕一个弯,走在我前面的大庙山推开一扇拉门,我抻头往里面看看,房间逼仄,餐桌是日式榻榻米的变种,腿可以放的很开,桌面上燃放者几株蜡烛,情调倒是让人满意的。
大庙山说:“好容易让人留下的,将就吧。”
我点点头,心里还蛮喜欢的。“这要脱鞋吗?”我指指门口的拖鞋。
“当然。”大庙山说,“要脱。”
我弯下腰身,手放在鞋子的后跟,眼睛无意间被烛光上面两只白色的纸鹤吸引了。两只纸鹤吊挂在烛光的上方,光影在它身上像音乐的光谱,起伏又跳动着。也就在这时,短暂间的恍惚令我脱鞋时直立的单脚,倾斜不稳了,一只大手从左侧搂住了我。
这只手就搂在左腰上方的左侧,不知怎么,我心脏立时跳动了几下。这举动既让我陌生又让我不想做多余的意会,或者说我意欲尝试的还不是他。我以前曾经有过一次触碰,是一个让人动容的男人。那次也是被人搀扶一下,心却像打开的花因触碰而闭塞一会儿,实际还想等待的是第二下。
在我们的身后和身前是两种不同的环境。大庙山尴尬了。他仅仅是触碰我胸托的地方,我能看出他对自己指间冒犯的歉意。他示意我先坐下,然后他拉上了拉门,用鞋头与鞋跟把皮鞋相互磕下,在我的对面坐下来。
“想吃点什么?”他说。
“这有什么?”我不客气了。
“日料。清酒。”
“都来点吧?”
“它的鸡蛋羹和鳕鱼做的不错?”
“好。喜欢。”
“烤虾也行。”
“不会很贵吧?”
“不贵。”他说,“请你吃饭吃什么都不贵。”
这小老头!尽管这是用玩笑过渡或者铺排了什么,但这句话对我毕竟受用了。我说:“看不出哦,打麻将看不出你很会说话吗?”
“是吗?”他说,“我那是装。”他说着,一面用手按响着桌上的叫铃。一个女服务生推开拉门走进来。“先生,上菜吗?”
“上菜。”他说。
那道拉门拉上时,大庙山说:“以前和你说话说不出什么原因……”
蜡烛的光亮,在他眼镜的镜片和鼻头上跳动着。
“紧张。”
“怎么可能呢?”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可以说吗?”
“当然。”
“随便说?”
“是。”我点点头。忽然发现他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了。
“我喜欢你。”
心砰然一动。四目相对的时候我躲避了。烛光上的纸鹤在两根细绳下慢慢的转着。
“紧张也是因为喜欢而紧张。”
我又用眼睛看着他。好像用心在验证着真伪。
“真事。没撒谎。”他说。仿佛卸下了包袱。
门敲响了两下。服务生轻声将菜和两只瓷质的酒壶端上来。我看着菜。菜品精致,色泽悦目,心犹如从口腔伸出了手指。然后又看看大庙山。他咧咧嘴巴说:“菜,我早点过了。”他吐着烟接着说,“我留心过你愿意吃点什么。”
此时我双眼发怔,这股久违的关照令我眼窝湿润,但这点感动又让阅历给冷冻了。我本是个麻烦,或遭人情感上不忍,身体却被遗弃的女人。我曾经的自信在更迭的年轮里,日日已蚕食的消沉了。我甚至没有朋友,也极少有女友交往。每天打打麻将便把日子像洗牌一样洗过去了。最初和大庙山结识也是在麻将桌上。他的憨厚和突出的大肚子只是让我有并不排斥的好感。有时他面色阴郁,走神,我偶尔还调侃他。但通常他是中性的,不温不火的,笑的不节约的时候,他的脸仿佛园包子一样拧在了一起,透出一股童趣,憨态。
“来,喝点。”大庙山将酒壶里的酒倒进酒盅,酒壶斟进酒杯的时候,无声。他的脸色因烛光的摇曳而变得柔和,红润。我举起酒盅对大庙山说:“谢谢!”我认为我说这句话是有含义的。我是要感谢他。他的这顿晚餐;他的不温不火;他憨厚里面躲藏的细腻;他说话的恰到好处。他让我像点燃的蜡烛一样在烛光中找到自我。
“说真的,”他说,“老早就想请你吃饭了。”
“是吗?”
“以前想过,”他说,碰碰酒盅。“拿不准,没敢邀请。”
“今后不用了。”
“谢谢!”
“谢我干嘛?”
“谢你能和我吃饭。”
“下次我还想请你呢。”
“那是奢望了。”
“没事。今天我还是要谢谢你。”我迎前碰了酒盅。“今后,如果没事,我不会找理由的。”
“好吧。”他呷一口酒。两眼放光却又压抑着什么。但我毕竟是过来人。一股彼此了然在胸的心境透过镜片释放并氤氲着。
我用手轻触一下纸鹤,让它旋转着。
“你喜欢纸鹤?”
“是。我是女人吗!”我说,并撩一下额前的长发看着他说,“是以前喜欢过。”
“呃,怎么说呢。”他说,“我们再喝一杯把?”
这次酒盅撞一下,我们一饮而尽了。
“你知道我老早就想有这么一天。”他又给彼此斟满了酒。“这年纪按道理说暗恋都不合适了,但今天有酒我就是想说点什么。”
我看着他。我认为我是在鼓励着他。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大概不记得了——也是在麻将桌上。你坐在我的下手。我那天心猿意马老出错牌,老是喂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的确是不记得了。
“因为我喜欢看着你开心,看着你赢牌后的风度。喜怒不行于色,气质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的是什么?”
我感觉这已是享受了。
“是你的嘴唇,脖颈和手。”他说,“当然其它都很漂亮,但最吸引我的就是这只手了。”他把我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只手能给人带来无尽的想象。你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恋爱的时候,弹琴或写字的时候,手轻巧,优雅是怎么个姿势,怎么个习惯。我甚至能猜到你睡觉,做饭,开车,开门的时候,你最先伸出的是那只手?”
我把手摊开了。烛光和另一双眼睛在上面撩动。一只手指在掌心的纹路上慢慢游走着。我感觉空气里有股暖流在手上轻抚着。它甚至也令我恍惚,痴迷,沉浸。我闭上了眼睛,他再说些什么仿佛也不重要了,我感到身心是一种打开,仿佛躺在了餐桌上,等待着享用。一股久违了的生活在汨汨暗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