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墓文物志•铜器
(2016-07-18 09:08:11)分类: 人文历史 |
钟·鼎
南越王墓出土文物中,以玉器和铜器最多;玉器以璧为主,铜器是钟鼎最多。历代统治者偏爱钟,是因为钟声具有明亮,纯厚的金属音质,而且穿透力强,余音缭绕不绝,给人高雅、庄严、神圣感。所以钟一开始就作为一种权力,威严和财富的象征,甚至成了治国兴邦的精神依托,在青铜还没出现的远古,便有陶钟的出现了,可证其悠久和重大意义。想想,一点也不奇怪,确实难找一种乐器具有钟这样的优点,虽说钟鼓齐鸣,鼓声响亮,甚至能让人血脉沸腾,却不能给人以高雅和庄严感,确实是逊钟声一畴。
圆钟适合撞击,扁钟适合演奏,从春秋开始奏乐钟便渐步由零散走向组合,三五七个不等,称为编钟,这也说明音乐逐步完善和有了质的飞跃,能表现复杂的声乐。南越王墓出土了一整套编钟,包括十四个钮钟,五个甬钟。这套编钟保存得很不错,我看过出土时的图片,半埋土中泥土满身,依然散发着逼人的光芒。现经过磨洗,摆在展厅,灯光映照更觉光洁如新,不见锈迹。钮钟和甬钟的区别只是钟柄不同,甬钟上还有兽形的斡,钮钟没有。钟身均饰有钉纹,古朴而厚实。
在古代,编钟多用于宫廷的演奏,民间很少流传,宋之后被宫廷淘汰,便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南越王墓还出土了一套青铜乐器,类似钟,素身无纹,器体硕重,胎璧较厚,柄为方形,与身合体铸出,这种乐器名句?(此字是“耀”字中光旁换成金旁),流行于吴越间,是吴越民族乐器。此句“耀”共八件,大少递减,乐器上有二行铭文“文帝九年,乐府工造”,并有从一到八等字样。之前历史上只有孝文帝和南越第二代王称文帝,但是汉文帝是死后的庙名或是溢号,生前并不称文帝,只称帝或上。只有南越国赵佗生前曾自称武帝,赵胡生前曾自称文帝,帝号是生前便有。由此可证此文帝是指南越王第二代王赵胡,此乐器既是百越古乐,又有“文帝”字样,可以肯定是南越自铸。由素身无纹可以看出,青铜铸造技术还在初步阶段,当然也不排除这种乐器本身就是无纹,但参证其他出土自铸铜器,也是甚少文纹,样子简陋,还是技术落后的可能性较大。钟是悬挂式的,它却是倒置(插)式的,就是柄在下,口向上。不知道开始时是不是因越人插在地上奏乐,才形成这种倒置方式,但不管原因是什么,非常特别,很有特色。
钟鸣鼎食,在古代,钟和鼎同样是权力、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故用鼎有严格的规定: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大夫五鼎,士用三鼎或一鼎。南越王墓出土了大少不下三十多个铜鼎,还有不少的陶鼎,但质量都不高。多是自铸的越式鼎,样子粗糙、简陋,十分难看,粗具样子而已,多不饰纹饰,无论是造型还是工艺,无不显示出南越时期岭南铸制工艺的落后,只能满足实用要求。大部分的鼎都锈得很厉害,显得支离破碎的,可见青铜的合成技术极差,上好的青铜是不易生锈的。综合大楼的展厅里,恰好展出战国甚至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便是甚少锈迹,极之精美,论时间却要比南越早几百甚至上千年。只有一只楚式大鼎稍为漂亮一些,纹饰和兽头均有,质量也高,很少锈痕。两者对比,更显得越式鼎的难看和质量差。
倒是一些日用青铜器让人惊诧于古人的智慧。比如有一铜挂钩,是用来悬挂鱼肉等食品,为了防蚁,于是钩上有一个小铜盅,里面注满水,蚂蚁只能看洋兴叹了。还有一个用来行炙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烧烤用的青铜器,方形,平盘,浅腹,宽沿,美观又实用,让人叹服古人的智慧。
铜提筒·银盘
南越东南濒海,国内河道纵横如网,南越人多以渔猎为生,南越王墓中就出土了不少网坠,准管这些网坠只是石头造成,并非美玉或金银,算不上是珍奇,却真实地反映当时南越地区以渔猎为主的生产方式。但在所有出土文物中,我觉得最具岭南特色的却是这个铜提筒。
筒的外型简单,底部比上部稍细,呈上大下小的圆柱形,靠近筒口处两边有提手,样子和现在常见的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提手变作两耳。在古代青铜器中,很少见到提筒或桶,甚至很少有这种“筒单”的形状。瓶罐缸等造型多是窄口平底宽腹,是一种外型呈椭圆状,有着优美的曲线;筒或桶却以直线为主,造型简单,相对之下不那么美观。奇怪是这种简单造型在中原文化中很少见到,也许这是因为中原文化先进,除了实用更讲究美观,岭南文化落后,多只能以实用为主吧。这种提筒除了在两广发现外,只有在邻近省份靠近两广的地区偶有发现,绝大中部分都出土都集中在两广,确证这种提筒只在岭南一带流行,是南越的特色。
有一组共三个,出土时小的放在大里面;没盖,形造完成相同,保存最好是最内那只,文纹很清晰,表现的是岭南的风颜。是四首船首尾相连的船,船身修长,两端高高翘起,船上播满羽旗,迎风招展,十分漂亮。船上的人头插羽饰,赤裸全身,只在腰间缠又长又宽的腰带,一副断发纹身的越人想象;有在奏乐,有在弯弓搭箭,有在划船,船中有双手被缚者,面前一人一手拿刀,一手按其头。估计这是越人杀俘的情形。史载西汉初南越各族有相互攻击的陋习,赵佗多方制止才渐渐改变。文物大楼壁上的彩画就是此图,确实极具南越地域风情,虽然此风情颇为野蛮。
有学者因越南出土的提筒更多,便认定提筒是从越南传入,我倒是有不同意见,越南北部自秦时便归属我国,和两广接邻,出土提筒自然并不奇怪。至于越南出土更多,这可能是因为越南比南越更落后,铁器铜器多依赖南越输入,自然是少而落后,故实用而简单的提筒便保留更多。
提筒最具南越风貌,那么这只银盒就最能说明当时东西文化或贸易交流。据学者考证,这件银器来自波斯,即现在伊朗一带。是如何辗转来到南越,没人知道,其实也不重要,重要是它的存在说明了东西文化间交流自古便有,而广州因濒海,便成了海上交通的窗口和集散地。
此银盒呈偏球体,外型颇为优美,素面遍布类似细叶凸纹,聚看颇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凸纹并非雕刻,而是用模锤压而成,简单却太方;我国极少这样的文纹,亦少这种模压锤成的工艺(在远古),一见便让人有一种异域的神秘感。时间太久了,当年光亮的白银现在已经失去光泽,像蒙上一层泥诟,白里泛黄,有点像青铜器;但比起铜器,又显得十分干净。在古代,这样的舶来品极之罕见,转入南越国后,便在银圈足和盖上慎而重之的刻上“私官”等铭文,以显珍贵或罕有,便不足为奇。盖上的小钮,也是后来才焊接上的,可能也是为了适合使用习惯吧。出土时盒内还有药丸半盒,可见是墓主生前极之珍贵的器皿,用来存藏珍药。
可能是断落的墓石砸到银盒,上有凹痕,稍稍破坏了外型。
2008-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