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谷呆了四天,离开的时候很开心,因为一进入曼谷湾,舰上的空调就恢复了正常。坐在船舱里,柔和的凉风吹拂在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感觉舒坦。穿越了南中国海,我们的下一站就是广州。
但好事多磨。一股强台风正在逼近南中国海,我们现在往回赶正好会遭遇台风。不得已,我们只能在泰国湾里抛锚等待近三天。此时台风正经过南海,我们再等下去,船上的给养会成问题。于是我们又从阳光灿烂的泰国湾起锚返航。
进入南海之后,天空阴暗起来,风渐渐地大起来,还夹杂着雨滴。这是台面的外围。海面上泛起了白色的浪花,与我们出发时风平浪静的蔚蓝色南海完全是两付面孔。大海终于显现出它的惊人威力。
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大。人站着甲板上已经很费劲。我跑到高高的舰桥驾驶舱里,可以到我们军舰的舰首一头扎进水里面,又抬起来,然后又扎进去,又抬起来。有时一个迎面一个大浪打过来,海水可以从舰首一直拍打到舰尾,和电影里看到画面一模一样。环顾四周,茫茫大海里没有一条其他的船,所有的船都应该在台风来临前在港口里避风了,而我们赶上了台风的尾巴。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郑和舰就象一片叶子被大海玩耍着,让人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感觉无奈和无助。有时还可以听到甲板下传来的钢板和船的龙骨受挤压象要断裂的声音,让人怀疑我们的军舰也许会散架。这很是令人恐惧。但我们的总指挥端坐驾驶舱里,镇定自若地凝视着远方。驾驶舱里的官兵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这让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据说1985年中国海军舰队第一次走出国门出访南亚的时候,返航途中也曾遭遇台风。在海水的挤压下,军舰甲板的焊接处都裂开了,于是遍行进边焊接,硬是穿越了台风区回到国内。
随舰出访的许多人没有海上经验,忍受不了这样的颠簸都躺下了。中午开饭的时候依然飘来饭菜的香味,但已经很少有人起得来。我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也回到船舱里躺下。但躺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平躺着的时候,会感觉船先是向左边倾斜,越来越斜,感觉到自己快要滚下床去了。这里船又开始向右边倾斜,身体又象要向右边滚下去。一会头高过身体,一会又是脚高过身体。没着没落的,让人心里慌得象长了野草。
就在这样前后左右的摇摆中,就在我们对陆地的无限企盼中,就在我们内心充满了对生命的珍惜当中,我们的军舰一点点地向祖国行进。
两天后,风小了,浪小了,天依然是阴沉的。而我们终于薄雾中看到了陆地。
我们最后一次站泊。郑和舰最终稳稳停靠在了广州港的码头上。除了大连舰艇学院的官兵,其他随舰出访的人都在广州下舰,告别了六十多天的远航生活,告别了已经非常熟悉的郑和舰。站在码头迎接我们的人群中为首的是一位高大帅气的海军军官,肩上闪烁着一颗将星。他就是当时中国最年轻的海军少将——丁一平,年方42岁。他时任广州舰艇学院院长,代表着知识型的新一代海军指挥官,是我们海军的一颗希望之星。
12月的广州天气已经凉了。两个多月来,终于吃了一顿大餐,喝了不少酒。晚上我躺在海军广州基地招待所宽大的床上,没有了海上那种摇晃的感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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