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舰在巴基斯坦的几天巴海军为我们安排了大量的活动。除了按惯例的相互宴请和参观游览之外,我们还有大量的时间去购物。巴基斯坦有一些非常具有传统特色的工艺品,如铜器、银器和大理石工艺品,很精致。分量都挺重,好在军舰大,买再多的东西也承受得起。每天购物回来的时候大家都会把买来的东西放在一起比较,看看谁买的东西最价廉物美。
比较的结果很是让我有挫败感。自以为自己懂英语,可以自如地和小贩们砍砍价。这里的商铺老板对我们都挺友好,张嘴都是“中国,朋友”,表示一定要给我们一个“friendly
price”,尽管要价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结果我买来的东西差不多是最贵的。有些战士下船前跟我只学了一句英语:one
dollar(一美元),结果他们买回来的东西最便宜。再贵的东西他们都敢张嘴出价一美元。这又一次有力地证明了知识越多越没用。
告别卡拉奇的时候,我们又一次列队站泊向这个充满了对中国友好的国家和军队告别。与巴方引导舰告别的时候,双方的官兵向对方挥舞着我们的军帽,向对方高喊“中巴友谊万岁”,这是此次远航中的唯一一次相互的喊话。
终于可以回国了,出来一个多月,已经非常想家了。那时通信还很不发达,没有手机,打国际长途奇贵无比。而我那时的一个月工资是才三百多元钱,出访的补助只有一百多美元。在卡拉奇的时候,巴海军为我们舰上安装了卫星电话,我用它给家里打过唯一的一次电话。因为没有具体的工作,舰上的生活大多数时候是很无聊的,除了看书,就是打牌。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在餐厅里唱唱卡拉OK,后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兴趣了。
我们的下一站是泰国首都曼谷。郑和舰又一次穿越马六甲海峡、新加坡海峡。于12月1日抵达曼谷。因为长期负责东南亚方向,这个城市我之前去过,后来又去过很多次,没有太好的印象。几年前,英国人新编的一本字典里,曾经把曼谷定义为“性之城”,还引起了泰国政府的强烈抗议。因为这里和邻国缅甸、老挝一样,到处是佛塔,人人都是虔诚的佛徒,温和有礼。
我每次去曼谷都是住在五星级的酒店里,设施和服务都是超一流的。住在东方酒店的时候,楼层的服务员可以叫出我名字来。但泰国的酒店价格极其便宜,尤其金融危机之后。酒店的门口总会有些拉皮条的出租司机。后来没有官方身份的时候,曾经有朋友带我参观过曼谷夜幕下的红灯区,这些白天关着门的平静街巷,在夜幕下霓红闪烁。酒吧里的舞台上站满了无上装的钢管舞女;大浴池的橱窗里坐着大批身着三点式的各色浴女;她们身佩号牌,按年龄和姿色标坐立在不同价格区里,等着玻璃窗外的客人的挑选去陪同洗浴。这里还有极具泰国特色的人妖表演,加上拥堵的交通,炎热的天气,口戴防毒面具的交通警察,还有后来越来越多的操着各地方言的中国旅游团。曼谷确实是一个混合着佛国纯净、原始欲望和浓重的商业气息的城市。
我以前在国内经常接待大批来中国访问的泰国军官。他们的美式军服非常合身,铮亮的皮鞋差不多能当镜子用。正式的活动结束之后,他们换上花花绿绿的便服,便被打回原形。喝酒、泡吧、找小姐,成为了他们中许多人夜生活的三大内容,和我们现在许多人的生活很象。尽管语言不通,但他们总是能顺利地带着小姐们回到酒店来,这仿佛是他们的天份和才华。印尼的许多军官也是如此。
郑和舰访问泰国的时候,性交易在中国还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中国自身的性产业远不如现在这样发达,还没有成为社交和商务活动的一部分。所以那时我们对曼谷这座性城充满了好奇和幻想。
但郑和舰在曼谷访问的几天里让我们全舰官兵苦不堪言。郑和舰使用的水冷空调在整个行程中一直运行良好,穿行在热带海区里,我们的船舱里温度都还很适宜。但停泊在曼谷河的码头之后,空调的进水口便被各种杂物挡住。清理杂物的时候清出大量使用过的避孕套来,仿佛就是要向我们证明这座城市的特色。但过不了一会,进水口又被杂物挡住了。于是舰上的水冷空调彻底瘫痪了。
曼谷白天的气温是35度。在炽热阳光的照射下,完全由钢板构成的郑和舰里的温度至少会有45多度。在这样的温度下,呆在舰上就象是在炼狱。白天的时候,我们尽可能地下舰参观购物。泰国酒店和商场里的空调低得足以把人冻感冒。但坐在泰国海军没有空调的大巴里遭遇堵车,依然如同炼狱。全舰的官兵在天黑前都必须回到舰上来,夜晚的炎热才是真正难捱的。全舰只有会议室里装有一台电空调,夜里整个会议室里连地板上都会躺满了人。实在睡不着了,就坐在甲板上等日出。
现在只要穿越南海,祖国就在跟前了。在我的印象中,郑和舰在曼谷的那四天,我想到的只是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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