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

电视剧产业走向“工业化”必然要具备这样一个特征：某一题材或类型的剧，不会死于跟风，相反，持续数年的跟风，能同题材、同类型的作品能起到锻造作用，使其从骨架到细节均成熟起来，并最终出现数部经典作品。近期热播的谍战剧《悬崖》，就是中国电视剧“工业化”进程中出现的一部不错的作品。

“谍战剧已死”的说法由来已久，但从《潜伏》到《黎明之前》再到《悬崖》，却能清楚地看到谍战剧自身的“蝶变”痕迹。《潜伏》采取平民叙事策略，让观众可以得到职场启迪，打破了以往谍战剧固有的“玄虚路线”，开了风气之先。《黎明之前》采取快节奏、风格化表演、外加一点浪漫主义，让谍战剧拥有了好莱坞色彩。

然而，众多优秀的谍战剧并没有让此题材的空间太过拥挤，《悬崖》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突破之路，在这部大有走红趋势的戏中，中国当代革命历史叙事常见的“类史诗”、“类传奇”手法，被创作者用一种“克制的夸张”打碎后糅在一起，制造了扣人心弦、无处不在的悬疑效果。

张嘉译饰演的周乙是一名共产党特工，作为一名有经验、沉稳的潜伏者，他不仅牢牢操控着自己的命运，也如同变色的蜥蜴一样，左右着他身边残忍无常的敌人。只是，周乙并不像一些谍战剧所刻画的那样，以自己的机智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深知，在与一群智力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人中间，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办法是：深深地入戏，好好地表演。

所以，当他的假妻子顾秋妍在“满洲国”警察厅厅长出席的欢迎晚宴上玩了一把“以水换酒”的把戏时，周乙毫不犹豫地主动说破并自罚了一杯，在一个眼神都能泄露秘密的间谍战中，轻视敌人的狐疑等于自寻死路。小宋佳饰演的顾秋妍，无疑也是出色的特工，但和周乙一样，对于没经过特务训练、靠土经验进行间谍战的“我们的人”，有不满之心，住着敌人提供的豪华房屋，掌握着敌人重要的岗位，他们却时时处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葬身于枪口之下。

《悬崖》的故事主体并没有多少稀奇之处，常见的“假夫妻”组合，分裂的双面人角色，紧张的斗智斗勇……但同样的材料不同的厨师做出来味道也是不一样的，《悬崖》的长处在于，编剧擅长在大的框架里分散设置一些小的冲突点，并且把这些冲突点的戏份做足，这是美剧编剧的基本功，这样处理的最大好处是，在推动故事进展的同时，能让观众收获到唾手可得的观赏愉悦感，这种愉悦感会促使观众不舍得放弃每一个细节。

《悬崖》中几乎没出现任何有关理想与信仰的大词，对于口号式的语言有近乎洁癖的排斥，这也是这部戏显得与众不同的地方。但在观看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周乙和顾秋妍即便过着刀尖上嗜血的生活，也要不顾一切完成任务，除了用“理想与信仰”来解释，别无理由。

全部实景拍摄以及演员的出色表演为《悬崖》加分不少。张嘉译和小宋佳的表演可以打高分，但最出彩的却是程煜饰演的警察厅特务科科长高彬，这位戏骨把一位反面人物演得招人恨又惹人爱，恨的是其角色的阴险狡诈，爱的自然是演员精彩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