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

9月4日，由吴宇森和苏照彬联合导演的《剑雨》首度亮相威尼斯电影节，被赞“五星商业武侠片”，近日，该片在京举行了媒体看片会，这部电影被称带来了“武侠片的新生”。

看《剑雨》，有睹金庸小说的快感，金庸小说的神秘感、明快节奏、传统文化底蕴等，均在《剑雨》中有所折射。争抢天竺高僧罗摩遗体，以及客串扮演刺客的戴立忍导演所玩的神仙索，前者带有暗黑色彩，后者带有幻想成分，这两者都曾是中国武侠小说的亮点，可惜后来逐渐消失了。

说《剑雨》有金庸小说的味道，另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和金庸小说有一个一致的特征，那就是“情大于侠”。金庸是写情的高手，他写爱情的功力要高于写武侠与江湖，《剑雨》在武打方面所呈现出来的吴氏“暴力美学”固然好看，但这部电影的重点还是在写情，某种程度上，它可以当作一部爱情片来看。

爱上杀父仇人，是武侠小说常见的设计，《剑雨》用这种设计撑起了故事的架构，却并没有落入俗套之嫌，原因很简单，电影为这种注定激烈的爱情模式，注入了原谅、忍耐、平静、温和等带有禅意的情感。杨紫琼由一个嗜杀的女魔头变身为温良恭谦让的煮妇，并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识在主导，而是真心想过平凡生活的心理诉求，使她投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再也不愿出来。

因此，《剑雨》在立意上没有使用大的格局，而是从情入手，丝丝铺垫，用细节营造着一段不可能的爱情变为可能，让观众相信，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是有很多必然性存在的。由韩国影星郑雨盛饰演的送信男子，每逢天空落雨便奔命似地往杨紫琼摆的布摊上跑，帮她遮风挡雨，这种示爱手段很单一，甚至有点可笑，但当他受捉弄被杨紫琼授意恶汉痛打三拳后，仍执意在雨里跑回帮杨紫琼收布摊时，我们常见的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式的爱情模式轰然倒塌，平民百姓式的小儿女姿态呼之欲出。

一贯以“打女”形象示人的杨紫琼，此次在《剑雨》中的文戏表现令人刮目相看。她出色地完成了一个坠入家庭暖巢难以自拔的“老婆”形象，英气的表面下，藏着一颗充满怜惜的人，从为了爱情目睹别人为她牺牲，但为了爱情甘愿为别人牺牲，一个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完成了她的爱情课。影片最后，郑雨盛抱着幸留一命的杨紫琼向远处走去，江湖从未像现在这样美不胜收。

中国武侠片辉煌不再，有类型化尺度不足的原因，更有情感缺失的原因。在类型化方面，近些年的武侠片过于讲究善恶对错，单纯追求炫技式的打打杀杀，在角色情感方面缺乏深度性塑造。对于“侠义精神”的过度诠释，不仅让“侠义精神”变了味，也让传统武侠小说中虽血雨腥风但不乏浪漫美好的江湖，变得无比功利化。《剑雨》的以情动人，情大于侠，让武侠电影回归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