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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浩月
贾樟柯获奖不算新闻了,他已大大小小拿了太多国际电影奖项。近日有媒体报道,在由多伦多电影节组织评选的“新世纪10年最佳电影”中,贾樟柯有三部电影入选,分别为《站台》、《三峡好人》及《世界》,前两部排名第二、三位,《世界》排名第二十四位。
这个奖项,对哪怕得奖无数的贾樟柯来说,也显得意义非常。因为这是一份针对过往十年工作的集体认证。过去十年,贾樟柯拍了五部电影,三部电影闯入“十年最佳”名单,比例达60%,连多伦多电影节负责人都称,评委对中国导演贾樟柯属于“严重偏爱”。而评委则认为:“阿彼察邦和贾樟柯以他们非凡的方式发展了电影美学,他们二人是过去十年间最伟大的电影工作者”。
阿彼察邦是谁?在“十年最佳”名单中,阿彼察邦的《综合症与一百年》名列第一。对中国观众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通过相关信息,会了解到他是一名泰国导演,且与贾樟柯具有很多共性:和贾樟柯同样出生于1970年,同样游离于电影的官方体系之外,同样喜欢用纪录片的叙事方式拍电影,同样保持着标签式的独立性……
所以,不能将三部电影入选“十年最佳”简单视为评委对贾樟柯的严重偏爱,准确地说,这份名单凸现的应该是多伦多电影节对某种电影类型的偏爱。多伦多电影节,凭借开放的市场和高效的卖片效率,让其在北美具有很强影响力,但它在举办“十年佳片”评定时,本着严肃的态度,并不从影片的市场性与商业性入手,因此,能看出多伦多电影节是在有意识地选择可以推动电影发展、能体现电影本质的佳作。
看过这样一份名单,相信读者已对“十年最佳”的风格了然于胸。名单里纵然还有阿涅斯·瓦尔达、英格玛·伯格曼等多位大师,但大师们入选作品也多是向“多伦多风格”靠拢——对于商业片的排斥、对于电影独立性的尊重,让“十年最佳”成为一份经得起时间审视与历练的电影片单。而在多伦多对华语电影的整体评价体系里,贾樟柯显然是被当作代表人物推举出来的,名单上的排名是一种体现,“非凡的方式发展了电影美学”的评价,更是对贾樟柯很高的评价。
那么,贾樟柯能不能超越前辈侯孝贤、杨德昌成为华语电影艺术塔尖上的明珠,或者成为华语电影某种类型作品的代言人?这可能还需要时间的考验以及用更为深邃的眼光来进行判断。一直拒绝被命名为“大师”的贾樟柯,一贯对自己、对社会与时代有着敏锐的判断,这是一位把锋芒深藏于内心的导演,他习惯用他独特的方式让那些与其有心灵共鸣的观众有如鲠在喉的幸福与痛楚,《站台》如此,《三峡好人》亦是如此。与港台文艺电影导演相比,贾樟柯的作品具备更为广泛一些的受众,他的艺术体验来源,也更多元。地域的不同,决定了贾樟柯与侯孝贤、杨德昌的不同,贾樟柯也许从前辈导演那里汲取过不少营养,但他更多学到的是表达的技巧,在骨子里,贾樟柯一直在做自己。
这十年来,华语电影包括世界电影的成就自然不是“十年最佳”名单所能包含的,“十年最佳”只不过是截取了各种电影不同风格与类型制作潮流的一个切面,但这个切面所呈现的是电影最沉静与最本质的一面,它或能帮助影迷穿过种种关于电影的喧嚣,体会到电影的一大功用——关照心灵的魅力。贾樟柯之所以能够为国际影坛所重视,大概与此有着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