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

22日，电影《风声》在天津首映，而在之前之后几个城市进行的点映和内部看片之后，《风声》中谁是“老鬼”的悬念已不再神秘。但还是建议观众不要事先对这部电影了解太多信息，尤其不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鬼”。在这个前提下，才能得到《风声》想带给观众的全部观影感受——扑朔迷离的剧情、血腥暴力的画面、尔虞我诈的角力、紧张压抑的气氛，以及隐藏于这些元素下的人性、理想以及信仰。

作为华谊兄弟今年最为重视的一部力作，《风声》是“十一”档期唯一能与《建国大业》抗衡的力作。两者同样拥有庞大的明星阵容，只不过《建国大业》侧重于全景式的历史大事件描写，而《风声》则发轫于国共谍报暗战的一个细屑——这部电影的大多数故事发生在阴森黑暗的城堡“裘庄”内，“裘庄”高筑于山顶，似乎与世隔绝，但几日几夜间发生于这座城堡内的交锋，比外界的争端更为残酷和冷血。

《风声》是一部现场感极强的电影。长于细节刻画和气氛营造的导演高群书，在《风声》中将这一特点发挥到一个极致。镜头微微摇晃于演员制作考究的军装领口、衣襟、袖口，时而停留在无规则跳动的指尖，时而驻足于令人惊心动魄的眼神交流。张涵予在阳台哼唱的戏曲唱段、周迅游走在旗袍上的针线、走廊中响起的脚步节奏、餐桌上筷子敲碗的声响……都会令人想到“老鬼”用于对外界传递信息的“摩尔斯密码”。这些貌似无意肯定有意的桥段，让观众时刻处在敏感之中，随着情节的进展而满腹狐疑。

五名伪军军官，必有一个是“老鬼”，而如何将悬念保持到最后，《风声》煞费苦心。这首先要求演员在表演上不能随性甚至露怯，而是要切身融入剧情。饰演被囚禁的五名伪军军官，李冰冰、周迅、张涵予、英达、苏有朋，均在《风声》里有着超越式的表演。尤其苏有朋饰演的娘娘腔和黄晓明饰演的日本军官，都令人大为赞叹。这种脱胎换骨式的表演，可以一扫十数年来这两位既定形象的柔弱与和善，跃入演技实力派行列。如果苏有朋的出彩沾了角色本身的光，李冰冰在《风声》中的演出最不可琢磨，她的沉稳与冷静、重情与现实，分寸都掌握得十分恰当，是五个人当中最难分辨是否“老鬼”的一个。

《风声》在保持影片悬念方面的另一个做法是有节制地故弄一下玄虚，这种做法导致的直接结果是，部分看过９０分钟试映版本的观众，认为王志文饰演的特务处处长甚至黄晓明饰演的日本军官武田，都不排除是“老鬼”的嫌疑。导演在片中做的这个手脚，虽然有向好莱坞学习的嫌疑，但这样做对影片并无不良影响，也在某种程度上为影片结局增加了多种可能性。直到王志文和武田将五伪军军官行刑害死两位之后，反而更容易加深观众怀疑他俩是“老鬼”的可能，非常时期因不能保护革命同志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之前无数电影也不是没这么表现过。

《风声》的一大卖点是血腥酷刑，电影的制作很精良，但用这么精良的制作来体现酷刑，的确对观众的承受能力是个考验。幸好在片中，只有周迅和张涵予所受的酷刑堪称惨烈，其他几位都尚在能接受程度。酷刑镜头的设置，对于升华影片主题是有帮助的，但我依然觉得，《风声》的最大看点是演员的表演。如果说这部电影在追求“豹尾”方面尚有提升空间的话，那么它在挖掘演员潜力方面已经做到一个极致，推动国产电影进入了真正的“巨制”时代。

《风声》是部娱乐大片，这是毫无疑问的，种种娱乐元素将这部电影对人性的表达和对理想的追求挡在了后面。随着影片的热映，在悬念解开之后，人们也许会深入讨论《风声》所要体现的精神境界，比如张涵予饰演的伪军军事参谋部部长，他对国共两党都怀有复杂的心理，在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他的信念是如何才能够不动摇。比如周迅，在经受惨无人道的酷刑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拼死也要传出重要的消息……《风声》没有明确地扛起“信仰”这杆大旗，但在观影后起伏的情绪沉静下来时，也许很多人都会思索到一个与信仰有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