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DIY梦

韩浩月


城市里每一座建筑物得水泥墙都坚硬无比，狠狠地一铁锤砸上去，顶多留下个白色的印痕，想在墙上楔个钉子挂幅画，做梦都难实现。所以上周日我去五金批发市场买了一把电钻，专业的说法应该是电锤，专业往水泥墙上打眼的工具。销售人员在给我做了简单的示范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就在门市的地上打了一个眼，果然厉害！怀抱着电钻，掀动电钮，钻头便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想像着自己手持电钻无坚不摧的形象，我的面孔不禁浮上了满足的微笑，这微笑在别人眼里看来可能甚是恐怖，说不定会联想起一部有名的恐怖电影，《德州电锯杀人狂》，我住通州，用的是电钻，虽然相差了两个字，我还是被自己吓了一跳，有了这个玩意，我大概不会去干其他的事情吧？

这个电钻价值好几百块，而如果请物业来做的话，不过几元钱的事情，也就是说，我完全不必买这个笨重且危险的家伙。可我还是买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图个方便。我家的房子买的早，位置比较偏，面积也不大，住了一家三口人，就已经显得比较拥挤了，但我偏偏和很多附庸风雅的穷酸一样，喜欢将多年积攒下来的书和碟片陈列在橱柜里，家具商店里的橱柜死贵死贵的，根本买不起，只好自己动手。隔板、拖架、固定钢条都是从宜家抱回来的，牺牲掉一个周末，就多了一个可以显摆的地方。我做过几年泥水匠，对木匠活也粗通一二，知道往墙壁上装东西最重要的工具就是电钻，找物业一是不能随叫随到，二是不能随心所欲指哪打哪，三是我这工程浩大，老打物业电话麻烦。自己买了电钻，以后干活省心多了。

我还跟媳妇商量，这工具买回来了，不常用，闲着也挺可惜，不如我去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上贴个小广告，为邻居提供墙壁钻孔服务，不只单单出租工具，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上门效劳，每单收费十元，这样用不了一年，就把买电钻的钱赚回来了。钱倒是次要的，不收费其实也无所谓，关键是想别人之所想，急别人之所急，假设一下，在邻居挥舞着小榔头砸弯了无数根铁钉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咱送钻上门，他该是多么地感激，咱该是多么地自豪哇。我媳妇没同意我的计划，她说，你还真以为你是活雷锋了，满院的邻居有几人认得你？就算勉强认识，把你放进门去，五大三粗手举着电钻，要把电插上了，那不是任你为所欲为？我想想也是，于是遗憾地放弃了这个伟大的计划。

电钻买回来后，我在客厅和卧室里打了数排书架，工整有序，看上去煞是那么回事。下一步我打算在儿子的小卧室也打上几排放玩具的架子。这想法让我觉得美滋滋的，觉得生活很美好。我想，可能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DIY梦，很多女人也写文章说，喜欢男人沉迷在制造工作中的样子。电钻暗示着强大和犀利，虽然打孔是件简单、粗暴的活，但没有这玩意，还真干啥啥不成。热衷DIY的男人大多是热爱生活的人，有段时间特别流行“XX是一种生活态度”的句式，我很想东施效颦，“电钻是一种生活态度”，别看这话狗屁不通，但细咂摸上去，还挺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