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第一天,在美国的朋友诞下麟儿。当那个小小的生命,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坐在等待室里的我,竟然眼睛湿湿的。看着那个睁着一只眼的小家伙,脸上还沾着母亲隐隐的血迹,正迷茫地望着这个世界,突然觉得生命美好的像刚刚绽放的花朵,充满了无限的想象与期待。
时光的流逝,看起来似乎有些许无情,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留下了太多难以忘却的瞬间。七年前,女儿出生的那个冬日,好像一卷经久不衰的胶片,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深处。干脆利落的哭声、额头上细密的皱纹、眼角汹涌而出的泪,还有隐藏在小小的脊背上那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绒毛,落在我怀里的,是一个粉红色嗷嗷待哺的婴儿。我望着她巴掌大的脸庞,熟悉又陌生,这就是从九个月前便开始与我相依为命的女孩,一根长长的脐带连接了我与她之间的缘,这辈子注定分也分不开了。
转眼间,七年过去了。那个铺满了阳光的冬日里,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当年襁褓中的女孩即将成为一年级的小学生了。而我,在她百般的央求下,又一次踏上了孕育生命的旅程。我当然还记得十月怀胎的艰辛和一朝分娩的苦痛,但我也同样眷恋着迎来生命时的那种喜悦。我一直觉得,生命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我们都住在对方的心里。我牵挂着她,她也同样惦念着我。很多情感的表达,语言或许苍白无力,但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却永远都无法改变。
朋友经历了一连几天的产后虚弱,身体慢慢地复原。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异国他乡,我想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安慰与鼓励。医院的护士小姐,看到一个大肚婆在照顾一个产妇的时候,都会惊讶地瞪大眼睛,笑着问我什么时候"come
in",当我回答"next month"的时候,她又会热情地让我记得到时候"look at
me"。其实,有一点她或许不能够真正地了解,当我抱着那个刚刚换过尿布的小婴儿去找妈妈,肚子里那个还未谋面的小家伙儿好像有些醋意而拼命拳打脚踢的时候,那种同时感受两个生命的喜悦与满足,是多么让我感动又感恩。生命的美好,在我眼前得到了这样完美的诠释,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享受呢?
我看着一向倔强的朋友,为了早点有奶水哺育她的婴儿,乖乖地喝着我送去的一罐一罐的汤水。伤口还没有痊愈,疼痛犹在却挣扎着在夜晚几次三番地喂奶、换尿片。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能量,即使手术台上“开膛破肚”,血淋淋地场面让人不忍回忆,却还是愿意经历这样的苦痛,迎来新的生命?我只觉得,生命的传承靠的就是这样的无私与奉献,当你慢慢地感到疲惫时,他便回报给你稚嫩的一颦一笑;当你需要他陪在身边的时候,哪怕他不说话、只做伴,你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与安慰。亲情,是与生俱来的,那一粒在显微镜下才看得到的小种子,慢慢发芽、生长,缘分从此落地生根。
我看着坐在淡金色阳光下,安心哺乳的妈妈,突然那么期待自己的宝宝,忍不住开始有些牵挂,不知道现在就如此不安分的他,在不久的将来,会与我携手走一段怎样的路?
七月已来了,八月还远吗?亲爱的,我们下个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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