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家不知不觉已半年有余,一直没有请朋友们来做客,大家都很不爽。周末,闲来无事,他们便浩浩荡荡地来了。
一进门,木子就一头钻进了我的书房,半天没了动静。我很奇怪,悄悄地走过去,没想到木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居然捧着一本书发呆。见我进来了,抬起头,一副无限感慨的表情。我看那书,是我们还上初中时看过的琼瑶的《窗外》。我有些惊讶,我说:“拜托!我们都过了那个年纪好不好。”木子抚摸着泛着黄的封面,沉吟半天才说:“我只是想起了那个属于琼瑶的年代。”
木子这样说,突然让我也有些感触。琼瑶的书,好象注定在每一个女孩豆蔻年华的岁月里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迹。萌动的年纪,朦胧的情感,隐隐约约藏在心底的小暧昧,在琼瑶那柔情脉脉的文字里面,都是那样美好的瞬间。还记得许多年前,那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我和木子肩并肩地坐着,看一本叫做《窗外》的书。那个时候,我们都还稚嫩,不懂爱情,不懂离别,更不懂红男绿女之间那莫名的愁,却为琼瑶第一次将“师生恋”这样大胆地用文字表现出来,而感到惊讶。一个下午就这样在我们的手中一页一页地翻过,猛得抬头向窗外望去,一场濛濛的春雨竟然不期而至。
以后的日子,我们就常去离学校不远的那个小书店,我和木子把平时攒的零用钱,都换成了一本一本的小说,当然看得最多的还是琼瑶的作品。好象那一个多愁善感的年纪,只有她的书才能与之匹配;好象那一颗懵懂的心,也只有这样的文字才能解读。许多年后,我才渐渐地理解,不仅仅是我和木子,许多那个年纪的女孩都有这样一种琼瑶情结,心甘情愿地被一个个虚构而来的故事感动,惊叹在这世上,在那一座叫做台湾的海岛上,居然有这样一个女人,用缱绻的文字诠释了人世间真挚的爱情。
不知不觉,我们都长大了,过了爱做梦的年纪,渐渐地对这样的作品烦了、腻了。经历了真正的爱情,才发现,琼瑶笔下那唯美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罕见地让人心痛。有一段时间,把所有琼瑶的书都残忍地堆在一起,准备统统卖掉。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这种行为还是亵渎了“书籍”二字,于是作罢。只是,仍旧这些书放在书柜的角落里,好像心里也是恨恨地,一辈子也不想再翻开。
有一年春节,我上初中的外甥女,突然在我的书柜里找到了这些书,竟然开心地尖叫起来,继而安静地坐下来,尽情地读书。我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突然明了,琼瑶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她的作品对某一个年龄段的人来说,总有着无法抵挡的魅力。
《窗外》,在以后的几年中,忍不住又看了几次。每一次轻轻地合上书页,心里都会有一种更深刻的理解。我慢慢地了解到,琼瑶是一个很勇气的人,在那样一个年代,这部作品的出版,还是引来了很大的争议。有人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琼瑶的书”,我认同这样的说法。可能有些人会对这种“纯爱”的创作不屑一顾,或者认为她笔下的情情爱爱,要么甜蜜地不可思议,要么又悲情地不可理喻。可是她作品本身却具有很大吸引力,多年以后,当不再年轻的琼瑶,一改她一贯的风格,写出了《还珠格格》,并且像旋风一样席卷亚洲的时候,她又一次证实的她的实力。这么多年,她的作品始终畅销也是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这些年,又读过许多书,渐渐地感到有一些别样风格的作品更能吸引我的目光。坦白说,若不是木子,我几乎忘记了它们的存在。可是木子这样一说,忽然又让我想起了那些有点蒙尘的书籍,还有那段属于清纯的旧时光。
木子毫不客气地借走了我所有琼瑶的书,当我望着她提着沉甸甸的包裹,渐渐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不知为何,竟有一丝不忍,好象她带走的不是书,而是我的记忆。没多久,木子就打来电话说,让我放心,一定完璧归赵,我才有些许释怀。木子淡淡地说,她只是一个市井小民,就喜欢沉浸在这样细腻的文字里,一会开怀,一会又神伤,就像她从不掩饰自己爱看肥皂剧一样。想到木子的话,我忍不住微笑起来,是的,我们都曾年轻过,在那个年少轻狂的年代,琼瑶的书陪伴我们在成长的道路上一路走过。如今,我们都渐渐“老去”,可停留在心里的那段“年轻”时的记忆,却是怎么也不能除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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