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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嘉言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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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路

(2012-03-04 12:25:28)
标签:

文化

分类: 随笔

    认识快递投送员陈师傅是去年的事了。那段时间,我常在当当网上买书,陈师傅也就不得不一次次地过来为我送书,渐渐地便与他熟悉了起来。

    陈师傅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见面的时间多了,他也不过是简单地寒喧几句,来去匆匆。每次他放下包裹离去时,我会轻声说:“谢谢”,他总是回头淡淡地一笑,点一下头,仿佛“笑纳”了我的感谢。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遇到找不出零钱的时候,我说不必找了,可他却总是执拗地翻遍挎包的每一个角落,硬生生地找出几个硬币,放在我的桌上。若是实在找不出,他也总会记得,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还给我。我觉得好笑,做人何必这么认真,可陈师傅却说,他只是不想自己欠别人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陈师傅并不是一般的外来务工人员。有一次,看着我包裹上的清单,他说:“你买的这些书,我也很喜欢。”我一惊,原来他也是一个爱书的人。我问他是否都看过,他笑了笑说:“我哪有那么多钱买来看啊,太奢侈了。”我不懂,我买的书并没花多少钱,真想拥有的话,怎么会买不起呢?

    没过多久,我因公出差。为了搭早班机,五点半就出了家门。我走下电梯,隐约看见楼梯口有个送奶工正在开奶箱,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陈师傅。他看到我先是一惊,接着就有些尴尬地笑了,说:“这是我的另一份工作。”我才知道,原来他还在做兼职。凌晨五点出门送奶,七点结束。回家扒上几口饭,八点半再去快递公司报道。我不解,是什么原因让他这般忙碌。他轻叹了一口气,只简单地说,他的爱人常年有病,要靠不间断的用药才能维持下去;在老家,还有年迈的父母和一双儿女要供养,他肩上的担子很沉、很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把买书当成一件奢侈的事,为什么他要让自己不停地奔波。他风雨无阻地骑着摩托车,在这座城市中的各个角落穿梭,只为可以让亲人过得更好一点。我回头看了看晨曦中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有些不忍。他宽阔的肩膀能扛得住这么沉重的担子吗?

    春节过后,我又见到了陈师傅。那天,他很高兴,主动对我说,他把孩子接了过来,他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他的快乐似乎也感染了我,我把桌上一袋新鲜的草莓送给他,让他带回去给孩子们吃,他却执意不肯。直到我一再说明,这是客户送我的,没有花我一分钱,他才收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中突然感到有点悲伤。他快乐的原因,在我眼中是那么平常,而对于他,却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真的很想帮助他,又怕无论我做什么,都会伤了他敏感的自尊心。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说他们每送一个包裹都会有提成,我就尽可能地把我本该一次买到的书,分成好几个订单。我想这点小小的帮助,他不会知道,但愿我所做的可以真的帮到他,可以让他有更好一点的生活。

    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可以过那种在他眼中“奢侈”的生活。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们这些城市人,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苦难,更不会为了生活苦苦挣扎。命运为每个人安排了不同的路,他选择了坚强,选择了拼搏,选择了笑傲人生。那么我呢?是不是也该让自己有点承担苦难的勇气?当我还在灯下肆意阅读时,也许他已精疲力尽,进入了梦乡。但愿天伦之乐,可以让他疲惫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明天,又将来临,愿他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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