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情诗述评

玲子

    一个好的诗者，势必也是一个勤快的笔耕者。看向天笑的诗歌也是如此的感觉。很久以来，我们都被爱情折服，不言此主题的诗歌似乎还从未避开过它自身具有的永久魅惑。但和咆哮的爱，歇斯底里的痛不同，向天笑的情诗里透射出的是更多的柔情蜜意，和近乎古典的温婉的场景再现及画面感。在多产的诗集里，近期出版的一本尤为引人瞩目，也就是他集成的情诗大观《或远或近爱一个女人》。

    诗集由四辑组成：远方的思念、隐秘的花园、内心的光亮、倒流的时光。这是个浩繁的工程，没有见缝插针挤时间的坚持精神是难以完成的。正如他的诗歌所述，爱情之于他在时间推移之中，应该重码出它的轨迹，它那么美好，以至于尽毕生心劲也步履维艰。“那是一段无法抵达的距离，那是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围墙，那是一块永远也无法消除的疤痕”。①正是这种神圣，爱情才具有了传统审美的朦胧和神秘，才被奉为生命的原动力，它的迸发，无确切的可参照的定规和坐标，和金木水火土一样，各自显现出多样的特性来。

    从狂暴的尼采那里，爱情是警示标志，并且附有男权主义实用的边际性。“你要到女人那里去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 ②而莎士比亚笔下的女子则像水中的奥菲莉娅的一样，充满了令人落泪的爱与死的惊天悲情。为洗刷和拯救而存在的爱情展现在托尔斯泰灵魂《复活》的马斯洛娃身上，而乌托邦的爱缘制造出的空幻禁欲的概念也不遗余力地被柏拉图所推崇备至。实际上，真爱是一种美妙的混合，从外观表象来看，恋情里最能代表爱情实质的是男女间揉合着温存和羞怯的靠近过程，这种亲近源于距离在空间和心理上的贴近程度。此时，爱的产生会将激情演绎为理智的赞美而不单是沸点的燃烧，冰点的灰烬。“在爱的情感光谱上，赞赏的作用（兴奋的作用）也显得很突出。赞赏表现出从对某个美好的事物的直观或意识得来的精神上的、最高的满足……赞赏表现出人类意识想要了解美学评价的领域中处于感觉和表象以外的美好与和谐的愿望。”“赞赏的感情是人类所特有的……赞赏表现人的一定的价值系统，指引人去完整的认识对象的品质，达到双方关系中高级的审美形式和道德形式。赞赏充满着柔情。”③尽管我们现今世俗的物欲遮蔽了爱情的含蓄和唯美，但爱情的延续是人类本能的情感属性，无爱无欲的真空是不存在的。在国粹的文化传统遗传基因里，汉诗的婉约和柔情成为情诗承继的最重要的遗传密码，不断地被善男信女们复述和重演。

    向天笑诗歌里的基调维系了这一风格和内容。和叶芝坐在壁炉旁昏睡一样，诗人的怀恋也是旧式的，老照片一样泛着回放的光影感：

当你老了，亲爱的

我会守在你每个可能的去处

悄悄地看看你，看看你还幸福的模样

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不惊动你，像这几十年一样

想你，但不惊动你

――选自向天笑诗歌《当你老了》

    无疑，温情的言语都是为爱而述。然而，像空气中跳动的光线，花草里散发的芳香一样，爱情的迷宫被打开，诗人手中的钥匙却变得如此犹豫，期待和迷幻同在，魅力和优雅共存。它甚至抑制了爱的传递，生怕一丝的困扰会亵渎了那份神性和美丽。诗人由此变得更加微妙和拘谨：

丰满的幸福躺在面前，让我惊慌

伸手可及，却不敢触摸

怕如山厚重的思念压坏娇美的身躯

――选自向天笑诗歌《日夜想你》

    和立意相伴的是向天笑诗歌里拥有的那些平和的写作手法。我们很难看到他使用生僻的词藻构筑他的诗歌。从某种意义上说，诗人借助于语言呈现情感的操作技艺决定了他诗歌锻字练句的熟练程度。自然，这种技艺又作为情感的载体把立意“转述”给读者，它的确是耗费生命的修炼，但决不是忸怩作态和刻意为之。诗歌既然是审美的艺术形式，锻造文字的功夫也体现了汉语言文字的美感和扩张力。一般来说，一首成功的诗歌的遣词造句兼顾了审美的各个层面需求，它不仅美在意境，而且美在乐感、美在韵律、美在结构。诗歌的文本本身应该符合诗歌美学的向度和纵深，给读者创造出超越想像力的思维空间来。汉语的多义，桥接，跌宕，铺陈等等，需要从传统诗文里汲取营养以萃取可用的精华部分，而杜绝那些口水和佶屈聱牙的陌生意象。向天笑的诗歌力求在文本上达到这一点，又舍弃了那些刻意的嫁接和斧凿西式手法的方式来进行。自然精炼，朴实无华，清新而不直白，细腻而不矫揉造作，比较好的彰显了汉语言文字的恒久魅力：

更多的时候，像长了翅膀，想朝你的方向飞翔

这多的颜色我只要一种，挺纯的黑色，你喜欢的

没人知道的，穿越一道道的坎、一道道的门

――选自向天笑诗歌《内心的光亮》

     也许，真正的诗作者是把热爱当作一面镜子，用它反射出诗思的厚重来。不同理念的诗者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诗歌追求。我们需要经验的积累丰富写作内容，更需要诗人的敏感和诗艺抵达诗歌的高处。在引领诗歌前进的不断探索中，我们有理由相信，向天笑诗歌的创作会给我们带来新的欣喜和期待。

注  释

①选自向天笑散文诗《雪落无声》。

②尼采《老妇与少妇》一文中的句子，选自其著作《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③基里尔·瓦西列夫，选自《爱的哲学》，第二章《狂热与理智》。

 附作者简介：

    向天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音乐家协会会员、黄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黄石市音乐文学学会副会长，作品在《诗刊》、《星星诗刊》、《飞天》等刊多次获奖，部分作品还被收入诗刊社等单位编辑的多种选集。已出版诗集《隐情诗语》、《孤独的玫瑰》、《边缘时代》、《情人的礼物》、《向天笑短诗精选》等。

2008-0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