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悄然失落的世界

——序向天笑爱情诗选《或远或近爱一个女人》

杨四平

    中国当代社会正经历着从农业文明从工业文明转型的历史巨变，致使我们在享受工业文明给我带来极大便利的同时，有时难免在心头会掠过丝丝怅然，就是那种古典理想主义者的怅然若失。农业文明整体的陆沉，使得我们与自身的历史及其传统一下子割裂开来，成为断奶的孩子，断线的风筝，无根的浮萍，而它们正是我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这里面变化最大的要算爱情了。爱的艺术正在被爱的技术取代。爱变得赤裸裸。这大约就是影视里的“爱情麻辣烫”、“我的野蛮女友”火爆的文化原因吧。比如，因为有了手机、电话、网络，传统意义上“鸿雁传书”、“青鸟”仿佛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又如，因为有了飞机、火车、轮船、汽车，使得“千里江陵一日还”黯然失色、韵味全无！传统意义上的思念、羞涩、隐忍、含蓄等在现代文明面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传统意义上的爱情仿佛要永远陷入万劫不复的困局。这就是新世纪留给我们的“爱情课题”，即如何处理现代与传统之间的冲突及其衔接？

    显然，向天笑对此具有高度的历史警觉。首先，他继续沿着当代爱情诗流变的路向前进，但是，他的爱情诗既不同于五、六十年代闻捷《天山牧歌》里所流淌着的劳动勋章加现代爱情以及林子那种毫无主体意识的《给他》，也不同于七、八十年代舒婷《致橡树》那样的主体意识的张扬及其政治革命话语的高亢；而是剥除牢牢地裹在现代爱情身上的社会学的、政治学的，乃至女权主义的各类“身份外衣”，使爱情真正成其为爱情，本色的爱情！当然，这种爱情又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所谓的唯美爱情，而应该是像鲁迅在《伤逝》里所说的“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换言之，生活就是爱情的本色。当然，像这样来处理爱情问题的新诗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一直到现在也不少。向天笑的爱情诗给这类爱情诗写作扩容了。其次，向天笑的爱情诗，没有留恋于爱情诗生活的表象，而是慢慢地沉入生活的底层，然后，蹲在那里，慢慢地欣赏、回味、遐想，如这本诗集辑名“远方的思念”、“隐秘的花园”、“内心的光亮”、“倒流的时光”所示。他在爱情的细节处逗留、挖掘、考量，同读者诸君一道重新正视爱情、享受爱情、光大爱情。这在我们这个盲视爱情的年代显得多么的可贵啊！

    向天笑不是要把古典爱情进行现代的翻版、组装，然后打包销售，乃至外卖。我欣赏他对爱情的姿态，那就是他所说的“或远或近爱一个女人”。这种对爱情的“中间状态”，使他能够自由游走于传统爱情与现代爱情之间，既能够认真看待传统爱情的合法性、有效性，又能够认清现代爱情的现代性、复杂性，乃至它的危机意识。这些素质决定了向天笑爱情诗在具备传统爱情诗抒情品质的同时也拥有现代爱情诗的思考品性。因此，它们是很耐看、耐读、耐品的情诗。我相信：它们一定会唤起我们失落已久的温馨记忆，一定会增强我们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这是传统爱情与现代爱情交织所产生的力量，也是向天笑这本爱情诗选所生发的力量。

    下面，我就把更多的时间留给那些热爱生活、珍视爱情、形塑性灵的读者诸君。

                            2008-3-8写就于安徽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