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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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新教育国际高峰论坛今天在成都市武侯区举行。我见到了我的老朋友“彼教授”。
“彼教授”是乌克兰教育科学院的专家,名叫“彼得罗维奇”,“彼教授”是他自己的戏称。
我是2008年9月去乌克兰时认识彼教授的。他是苏霍姆林斯卡娅的同事,都在乌克兰教育科学院工作。卡娅接待我们时,他也参加。但我和他真正的认识是在一天晚上的饭桌上。
那天我做了一个报告《人性,在废墟上闪光》,向乌克兰的教育同行们介绍汶川大地震中中国教师的英勇。晚上,我们回到住地,已经是晚上六点过,餐厅不知道我们一行人要回来吃饭,便没有做安排。餐厅当晚刚好有一对新人在这里举行婚筵。彼得洛维奇非常为难,感到对不起我们。便把我们带到卡娅的办公室,说他去给我们找点吃的,让我们在卡娅办公室先坐坐。我们都对他说不要紧不要紧。然后我们说,还是吃我们从北京带来的方便面吧,那味道比这里的西餐好呢!
卡娅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墙上挂着一幅苏霍姆林斯基的素描肖像。我坐到卡娅办公桌前照了张相。
不一会儿,一位姑娘给我们送来了食物,我们非常感动。虽然肚子很饿,可是看着眼前的东西我实在吃不下去。餐盘里的东西白乎乎粘乎乎的,据说有鸡蛋、牛肉、奶酪之类的东西。我看好几位也和我一样,看着眼前的东西却吃不下去。可是,身体毕竟还需要能量补充啊,于是,我拿出辣酱,舀了许多辣酱放在餐盘里,调和着吃。味道还真不错!可大家都笑我,说西餐里面加上中国的辣酱,也算是“创新”了。我说:“你们也加一点吧!有了这辣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
大家禁不住我的“诱惑”,也来向我要辣酱,并纷纷说“好吃好吃”。
热情的彼得洛维奇走了进来,和我们一起坐下。看见我拌着辣酱吃,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也来点儿吧!”他“傻乎乎”地不知道厉害,表示愿意尝尝,我便走过去舀了辣酱放在他的面包上。他吃了一口,大叫起来,显然辣的不行。他对我说:“我很善良,从不记谁的恨,但你是例外!你给我记住,到了雅尔塔,我要你吃姜和芥末!”
我说:“没问题!奉陪到底!”
众人大笑。
彼得洛维奇本来就很开朗热情,现在吃了辣酱,更加活跃了。听不停地举杯,向我们祝酒,并给我们讲了一个真实的笑话。说一次有个中国代表团来访问,晚上彼得洛维奇陪他们吃饭,开始大家语言不通,只能比划着交流。但喝酒喝了半个小时以后,大家能听懂对方的语言了。最后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那几个中国人居然用乌克兰语问早安!
最后彼得洛维奇总结道:“喝酒能够使不同的语言相通,只要喝了酒,就能听懂对方的话!”
众人又笑。
卡娅的学生补充了一个彼得洛维奇的笑话,说的是有一次中国教师发言,翻译很紧张,翻译不下去了,一下子冷场了。这时候,彼得洛维奇走上发言席,对翻译说:“我来!”于是,他便用乌克兰语哇啦哇啦说了一大通。人们都感到纳闷:因为彼得洛维奇从来没有学过中文啊!下来大家问他什么时候学会中文了,他狡黠而神秘地笑着说:“保密!”
大家再次爆笑。
但过了一会儿,彼得洛维奇举着杯子站了起来,表情十分严肃凝重,他说了好几句话,肖苏翻译给我们听,原来他说的是:“这杯酒,我们献给给已经失去的人们,他们在天上看着我们,包括苏霍姆林斯基。”说到“苏霍姆林斯基”,他举着杯子向墙上的苏霍姆林斯基肖像扬了扬。我们也面对苏霍姆林斯基举杯表达我们的敬意。
然后,彼得洛维奇非常动情地谈起了苏霍姆林斯基,他说,苏霍姆林斯基强调爱孩子,这种爱不是空谈,而是通过感情和细节去爱孩子。现在很多教育者在孩子面前很严肃,但我愿意做一个会笑的教授,会笑的院士。当我们走进课堂,就必须把本我放在学生之下,要真正在内心深处无愧于孩子!要让孩子走出教室依然感到快乐。我们要站在孩子的角度去考虑孩子的需求.。
他又说,我以前教过五十六个很难教育的孩子,后来大多都有出息,只有一个女生没有教育好,我至今很内疚。
他还幽默地说,现在你们吃的饭菜都是餐厅里送来的,餐厅里的人好多都是我的学生,所以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卡娅来电话,问彼得洛维奇我们吃的吃的什么。彼得洛维奇语气非常恭敬地告诉卡娅,对不起,中国客人没有地方吃饭,没经您允许我便把他们带到了您的办公室。卡娅说很好,嘱咐彼得洛维奇一定要把中国客人照顾好。
肖苏把彼得洛维奇和卡娅通话的内容翻译给我们听,我们都很感动。
刚才还因辣酱而对我“耿耿于怀”的彼得洛维奇,现在却他向我要辣酱,说着辣酱非常好吃,要我回国后给他邮寄。我们都大笑。
他又谈起了中国和乌克兰两个伟大的民族,他说,我们两个民族很相似,都富有情感而且幽默,很友好,很平和,不像俄罗斯。我们之间很友好,同是我们都很有幽默感,有知识有智慧才有幽默。
他特别对我说,你的报告之所以感人,因为你不是空洞的说教,不是喊口号,而是用朴实的语言表达真实的情感.通过故事和细节打动人。苏霍姆林斯基也很注重这一点。你的报告让我们想到了我们相似的经历,我们也经历了切尔诺贝利核泄漏,经理了阿富汗战争,五六百万人失去了生命。愿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重演!
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我赶紧说:“不说这话题了,不说这话题了。”
我给他敬酒,说了三条理由:“第一,我非常敬佩你的真诚,善良,幽默和豪爽;第二,感谢你这几天为我们所付出的辛劳.第三,欢迎你有机会到中国来,到时候我用辣椒招待你!”我又说,我从不喝酒,但为了表示我的真诚,今天和你和一点点,并干杯。
他听了翻译,很是激动,和我拥抱,然后我们碰杯,并一饮而尽。
我即兴写了一首打油诗,并当场朗诵给彼得洛维奇听――
山水有情人有意,
辣椒美酒添笑语。
善良幽默童心在,
他叫彼得洛维奇。
最后一句惹得大家爆笑,彼得洛维奇更是兴奋不已。
卡娅第二次来电话,问彼得洛维奇中国客人吃的怎么样,用的叉子是塑料的,还是金属的?还说办公室有什么吃的呢?彼得洛维奇回答她:我们有辣椒酱!我们哈哈大笑,然后一起对着彼得洛维奇的手机齐声说:“斯巴色吧!”(俄语“谢谢”)
我向一直忙碌的卡娅学生敬酒:“感谢你今晚给我们提供的周到热情的服务!”
她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今天上午,我听你的报告流泪了,卡娅也流泪了。你朴素的语言让我们产生共鸣,表达了我们共同的感情。我们以前只想到过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而你却向我们展示了在大自然灾难面前,我们的老师把全部生命也献给了孩子。”
我真诚地说:“祝你永远美丽!”
她说:“谢谢!”
彼得洛维奇拿出他的著作送给我们。我请他题词并签名,我对他说:“你就写‘我爱辣椒’吧!”在大家的笑声中,可爱的彼得洛维奇果真在书的扉页上写道:“我爱辣椒!彼得洛维奇”
我估计他年龄和我差不多,便问他今年多大;他说他今年51岁。我说我俩差不多,我今年50岁。他伸出一个手指,意思是“我比你大一岁”,我通过翻译对他说:“你是我的乌克兰大哥!”他听了之后,再次和我拥抱。
今天因为没地方吃饭,却意外地在卡娅办公室吃了一顿晚饭;而且,因为辣椒酱,我们和彼得洛维奇收获了许多欢乐。在回宾馆的路上,我们都在感慨彼得洛维奇教授的可爱。我说:“他是一个非常纯真的人!”
中午,我对他说:“我这次还要送你辣椒酱。”他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