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你也是我的骄傲!

标签:
宋平回忆教育 |
分类: 人物 |
(先说几句,昨天我看到有两位朋友在《沉重的思考》后的评论中抱怨我每天发旧文,认为“无聊”。我当时心里想,你要累死我啊!呵呵!其实,说我“每天发旧文”,不是事实。只要看《沉重的思考》之前的一篇,都还是当天写就的《教代会》,再看看五月以来的博文目录,就会发现,说我“每天发旧文”,纯属“冤案”一桩。再说,我的博客,我当然有自由发表我认为可以发表的文字,管他旧文新文。当然如果因此而的确耽误了一些朋友的时间,那很简单,我恳请这些朋友从此不要再看我的博客就是了。同时,我要说,我少数时候发的过去的文章都是经过认真斟酌的,不是随便糊弄的。其实,有的博文,我把写作日期消除了,你也不知道是过去写的。都管我太诚实,只要是旧文,我都老老实实把写作日期注明在文末。说实话,要我每天都写原创,我做不到。除非我把博客关闭了。因此,恳请理解!谢谢!)
大约十天前,我在QQ里和宋平聊天。我说我准备写一篇关于你的文章。他说:“呵呵,我是最平凡的一个,成绩也不好。”我说:“你成绩是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中等吧!” 他当年考大学读的是专科,可见的确是“成绩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中等”。但要知道,1990年的专科也不是那么容易考上的。宋平的专业是机械制造,现在在广州一家小公司负责售后服务,是做空调工程的。
宋平在QQ里感谢我:“当年我高考语文考了90分呢!”那时语文高考满卷分为120分,能考90分不算低。他又说我在博客上写的《任安妮》他读了,“每一个细节都是真实的”,他特别佩服我的记忆力。我说那篇文章是当时写的,细节当然记得,如果是现在则不一定能写出那些细节了。不过,我以前的记忆力还真好,年轻时教过的学生,大多数我现在都还能够说出他们的生日。比如宋平,是1971年9月15日出生的。(宋平会读这篇博文的,如果我记错了,请纠正。但要错也最多是日子错了,年和月我自信是不会错的。)
宋平在QQ上对我说:“我成绩很一般,资质更一般,当年学习不太认真,什么都很一般的人,泯然众人矣!呵呵,李老师培养了千千万万合格的劳动者,这点我基本可以代表。”
是的,宋平现在是一个很普通的劳动者。但他也是我的骄傲!
其实,我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很普通的,但他们都是我的骄傲:善良,正直,勤劳。我认为,一个学生成绩特别优异,考上清华北大,比如和宋平同班的程桦同学,这主要不是老师培养的,而是他本身天赋很高。我教过的学生中,还有成为国际知名的作曲家的,还有成为亚太地区著名公司总裁的,但我从不认为这些学生是我“培养”的。我一不懂作曲,二不会企业管理,怎么“培养”?我对这样的孩子的影响主要是做人方面的。其实,我们大多数学生都很普通,这才是常态。问题是,我们做教师的,不能把少数天才孩子的成功,作为自己教育的成果,挂在嘴边炫耀自己多么多么了不起,动辄便说自己“培养”了谁谁谁。这样做,既不符合事实,更让那些大多数普通学生“情何以堪”?——我也赶赶语言时髦,呵呵!
宋平是我所教的第二个班——也就是乐山一中初87届一班的学生,这个班也是我的第二个未来班。现在想起宋平,我就想到1984年9月1日上第一堂语文课时,我让同学们轮流起来发言介绍自己。个子矮矮但很有精神的宋平站了起来——我记得他是很爱发言的,他说因为考上乐山一中,全家人包括亲戚们都很高兴。他爸爸妈妈脸上特别光彩,把儿子考上乐山一中的消息四处传扬,他妈妈的同事还特意给宋平买了一块手表。说这些的时候,小小的宋平还骄傲地扬起了细细的手腕,让同学们欣赏那亮亮的手表。
我刚才就说了,宋平在班上成绩不算好,但也不差,属于典型的中等生。但他肯动脑筋,上课发言积极。八十年代的中国,各种思想的浪潮“卷起千堆雪”。我将时代的活水引入课堂,所以当时我在班上开展了各种各样的活动,什么读书会、辩论会、思想节、采访活动等等,宋平都是积极分子,常常慷慨陈词呢!那天在QQ上,宋平还说他当时并不是文学社的成员,因为他的写作并不拔尖。虽然不是文学社成员,但文学社好多活动他都参加了。比如,我曾动员文学社的孩子们在暑假勤工俭学——其实就是现在所说的“综合社会实践活动”,不过那时候没这个说法——上街摆地摊,宋平和几个同学上街卖冰棍、卖书,还夹带着把我班文学社的油印刊物《凌云》一块卖了。最后“分红”,每个同学还收获了6元钱!6元钱现在简直微不足道,可按当时的物价,是半个月的伙食费呢!
宋平格外善良,而且热心,平时谁有了困难,他都愿意帮忙,特别关心集体。比如,当时我班有一个保温桶,每天需要去学校锅炉房挑开水灌在保温桶里。初一时,孩子们很小,我怕烫着他们,所以每天的水都是我挑。到了初二,孩子们渐渐长高了,我便把这活儿让他们干。宋平可是积极分子,常常早早来到学校,一个人去锅炉房挑开水。他那瘦小的个子,晃悠悠地挑着开水,我们为他担心,可他还乐呵呵的。真是可爱!
在我的老相册中,有几张宋平的照片。照片上,他背着荣建穿过跑道。我一下回忆起来,当时,瘦小的宋平显然无法参赛,但他依然忙活着为参赛同学服务,帮这个帮那个忙个不停。当时,参加比赛的荣建不小心把脚崴了,宋平赶紧过去背起他。宋平没有机会去冲刺金牌,但他这么默默无闻地为同学服务,把善良的金牌挂在了自己心里。
我那时真的对所有学生都很关注。无论其表现是好是坏,成绩是优是劣,或者是像宋平这样中不溜秋的孩子,都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因此也赢得了孩子们的信任。当时,我让孩子们写随笔,既是练笔,又是交流。他们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对我说。我记得宋平当时向我倾诉最多的内容,是他爸爸的“专制”,他常常用文字向我“控诉”他爸爸。
初二的时候,有一次宋平因为不满“家庭压迫”,给他的姑妈、姑父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倾吐内心的苦闷。出于对我的信任,他特意抄了一份给我,这封信我至今珍藏着。在这封信中,宋平写道——
“家里度日如年,班里度年如日。”这是我从内心迸出来的一句话。这句话是在班里的自由生活与家里的寂寞、苦闷的生活形成对比后发出的。在家里,气氛总是那么严肃,那么死气沉沉。只要当我和姐姐议论社会生的一件事,家长们就会说:“社会上的事情少管些!”当我们发表自己的看法时,又来了:“你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爸爸有时候明明说错了,但不许我反驳。他说:“我说的是对的,你只能听我说。就是错了也不准反对!”这句话在我脑海中会掀起多么大的波澜啊!姐姐说我在家是“小绵羊”。这是我经过长久的尝试,总结出来对付家长们的“教导”的办法,因我深知不能以卵击石,就只有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当没有这么一回事。在有些时候,我也会犹如火山爆发似的同家长们争理、辩解。您可能要说我不应该顶嘴,可我认为我的做法是对的,这是讲理,是捍卫我们晚辈的权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口气似乎太猖狂了,但我实在忍受不了!
还有一点,使我很不高兴,就是只要犯了一次错误,父亲就会抓住,并且几年也不会忘记。我很久初一时看过一次小说,你们这次回来,他还对五爸说我上课看小说,犹如我昨天才看了。我当时非常愤怒!
在我家里发生的黑白颠倒的事情多如牛毛,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下面,看看我的几篇日记。从这几篇日记可看出我的内心世界。我认为,在世界上我最信任的,最能理解我的,是我的李老师。虽然他并没有把我的苦恼告诉过家长,我也知道他的难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
第一篇见1984年12月8号日记,详细描写了我挨打后的心里想法。
第二篇见1985年5月5日,它记载了我想去死,可能你们不相信,会大为震惊,可死在我的心里已经很渺小了,但我心里却很难受,为我蔑视死而难受。
看完这封信后,您可能大略知道我的心情了,一定要批评我,说我的口气太大,或者不应该赤裸裸地说大人的不是。我想,既然大人有说话的权利,我又为什么不能?
千万不要给其他人说此信,保密!!
我之所以大段大段地抄录这封信的内容,是想让今天的老师们和家长们了解一下初二孩子的内心世界,并想到自己的学生或孩子:我是否真正了解他的内心?现在宋平也为人父了,我相信,在教育孩子方面他不会重复过去父亲的“故事”。
1986年元旦,我让同学之间互相写信,表达祝福。宋平自然也收到了许多同学的信。元旦不久——具体说,就是1986年1月18日,宋平交给我的随笔上是这样写的——
今天,父亲发现了同学们给我的信,他问我是好久的,我说:“元旦时收的。”“有什么用?没用的,全烧!”他问我。“做留念!”我顶了他一句。“现在不是做留念的时候!”我没理会他。我觉得,我们的家庭现在还是奴隶制的国家,我们没有人生权利。难道我能这样忍受下去吗?我不能回答。对于这样荒唐的事,我是拿不定主意的,我无能为力!
宋平出身于工人家庭,他爸爸妈妈其实都是非常纯朴善良的人。可能当时爸爸对他要求比较严格,有时候教育方法比较简单粗暴,而宋平又正处于青春期。父子冲突便难免了。
我记得当时我找宋平谈心,要他理解爸爸的爱,不要顶撞;但是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我说,这些体现同学友谊的信当然应该珍藏,你要学会和爸爸沟通。我还专门去家访,给他的爸爸妈妈做工作,让他们理解儿子。他的爸爸总觉得宋平成绩不好,我说:“宋平成绩当然还可以更好,但只要他尽力,就不要逼他。”我特别说了宋平关心同学,热爱集体的好品质。我说:“你们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子啊!”
宋平真的很善良,他人缘很好,不是因为圆滑,而是因为他总能看到同学的优点和长处。在我珍藏的班级日记中,1987年6月3日是宋平写的日记——
今天中午,我和杨毅一起去买汽水,在补钱的时候,多补了杨毅四角多钱,杨毅便自觉地退了回去,我见了很感动:“‘二狗’真诚实!”我为我有这么一个诚实的同学感到骄傲!
如果你问我,这学期奔上谁的进步最大?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 :“是李毅!”……
接下来宋平用了大量事例写李毅在思想上和学习上的进步。限于篇幅我这里就不一一引述了。只有心里装着阳光的人,才能看到别人的亮色。宋平就是一个心里装着阳光的孩子。
宋平非常正直,而且爱思考。当时我爱在班上给同学们读报告文学。翻阅我当年的教育日记,记录了我给学生读靳大鹰的《志愿军战俘纪事》的情形——
正当同学们为志愿军英雄而感动的时候,恰逢《志愿军战俘记事》的作者靳大鹰同志和这篇报告文学中所描写的英雄之一张达同志来到乐山市。同学们立即组成采访小组,与靳叔叔和张达伯伯一起开了一个座谈会。“十处打锣九处在”的宋平当然也是采访组成员。
同学们与英雄一起谈人生、谈信仰、谈党风、谈改革。斯大鹰同志用自己采访志愿军战俘的一些事实,帮助同学们全面地看待党风、军风和社会风气;张达同志更是以自己30多年的人生道路告诉同学们:“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
座谈会上,宋平同学代表未来班的同学向张达同志提了一个问题:“我想,如果没有信仰,您和您的战友们当年在美军战俘营里不会那么坚强。但我们这一代人中许多人恰恰缺少信仰,现在党风和社会风气不正、一些人以嘲笑先烈为时髦,我们真担心:我们的祖国会败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请问张伯伯有无这样的担心?”
“不会!我相信不会!”张达斩钉截铁地答道,“有人认为只有经过战火磨练才能建立信仰,其实生活在新社会同样可以建立坚定的信仰。你们也可以建立信仰。要看到党内仍然有不少好党员,这是我们党的希望。你们也是我们祖国的希望,你们能够思考这些问题、担心这些问题,就说明你们是爱祖国的,就说明我们的祖国不会败在你们手中!”
座谈结束时,张达为同学们留言:“和年轻的同学们一起努力!”靳大鹰写道:“信仰重于生命,祖国高于一切!”宋平还得到一本签名的书呢!
说实话,今天看这些文字,多少有些恍若隔世之感。25年过去了,今天的中国发生很大变化,我——我相信宋平也是,对国家的认识对社会的看法显然比以前更成熟更全面,但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基于爱与忠诚的忧国忧民之心。我现在和宋平聊QQ,大多都是议论时事。
宋平初中毕业前,写了一篇《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师》,后来收入初87届一班油印的毕业纪念册《未来》。文章这样开头——
“唐王戍守新疆,打一人名。”在“六一”接灯谜会上,只见黑板上贴着这么一个谜语,主持人赵刚微笑着站在黑板旁,一见此迷,脑袋特别灵活的彭毅叫了起来:“李镇西!”
——李镇西,便是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师。
我们都有这么一个同感:李老师很会征服人,他征服了自己所有的学生。他是用他那高尚的人格来征服我们的,他是用他那正直的品质来征服我们的,他是用他那丰富的知识、巧妙的教学方法来征服我们的,他是用他那对同学们的关心、对同学们的信任来征服我们的。
接下来,宋平写了课堂上为了培养同学们能力我让大家辩论的一个片段——
“我认为,陈胜、吴广起义纯属偶然。”在讲《陈涉世家》时,李老师又一次挑起了辩论的“事端”。“为什么这么说呢?文中说陈胜去行卜,卜者知其意,才对陈胜说:‘足下事皆成’。如果卜者不知其意,那么迷信的陈胜的计划不是就不能实施了吗?”
“不知李老师注意过没有,书上说,‘天下苦秦久矣!’这说明人民早就想推翻秦王朝统治了,起义已成为必然!”同学们和李老师针锋相对地辩论。
李老师开始“狡辩”:“文中说:‘广故数言欲亡,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众。’如果尉涵养好,这时不发怒呢?起义不是就不能进行吗?因此,起义纯属偶然。”
话音刚落,“唰”地一声,同时站起来好几位同学:“我们不排除偶然因素,但李老师说‘纯属偶然’,请注意‘纯’字是很荒唐的……”
经过一堂课的辩论,同学们得出了“陈胜起义是必然的”。李老师终于“认输”了。
只要老师给孩子们一点点爱,孩子们都会记住的。宋平这样写道——
李老师不仅把我们当学生来教育、培养,还把我们当小弟弟小妹妹来关心。他的心中只有我们。他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我们。平时,他为我们买饭票,课间为我们买来加餐饼子,中午守着我们午休,就连暑假也忘不了我们。1986年暑假,我们在学校补习,班上每个同学都会收到李老师的来信,这是旅途中的李老师从云南、贵州、海南等地给我们写来的。每当这时,我们都兴奋异常,拆开信同李老师一起游览着桂林山水、张家界风光,品尝着过桥米线、香蕉、菠萝……
有时候老师对孩子的信任所产生的道德力量,是老师想象不到的。宋平写道——
最使我感动的,是李老师的理解同学、信任同学。有一学期,学校考试作弊成风,于是学校决定在期末考试时年级之间的一部分同学进行对调考场。但李老师认为不能这样做。他和校长进行了公开的激烈的争辩,我们听他说:“教学应该给学生以信任,也只有信任学生才能进一步搞好教学。我相信我班绝大多数同学是诚实的,而全校作弊的也是少数同学。不能因为少数同学的不诚实就不信任所有同学。”当时,听了这番话,我们很是感激,只有李老师相信我们。李老师的信任打动了我们,我们都在心里说:“我们没有脸作弊,因为这样对不起李老师的信任!”
现在有一个术语,叫“诚信考试”。我觉得这个说法很荒唐,考试不就应该是诚信的吗?难道还有区别于“诚信考试”的“不诚信考试”吗?20多年前,我的班上就实行无监督考试了,大家都觉得很自然。
宋平在文章最后,深情写道——
现在,我们要毕业了,要离开李老师了。但是,我们永远忘不了李老师那消瘦的、和聂卫平的样子差不多的脸庞;忘不了那风趣的说笑声,忘不了那朗朗的读书声,更忘不了李老师常对我们说的几句话:“我们每个人都要努力使自己成为正直的人,并尽全力改变这个社会。如果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有改变社会风气,那就把自己管好,让社会少一份垃圾,让世界少一个丑恶的灵魂!你们没一个人不可能都成为科学家,但都可以努力使自己成为正直的人!”
分别的时候,宋平在我的《未来》上留言——
李老师:您好!
首先谢谢你三年来对我的教育,和在我身上花的心血!这是我永远难忘的。
分别之际,我不想送你东西,只想用今后的实际行动来报答。我相信,对“未来班”对老师的爱,能抵挡住我一切不良念头,最终我会以一个大写的“人”来见你!
写到这里,我的眼前浮现出初中毕业时,宋平和我分别的情景,这情景我永远忘不了——
宋平走向讲台,叫了一声:“李老师……”声音似乎哽咽着,然后是沉默,好像有很多话,但又说不出;他突然给我一个深深的鞠躬,而且至少十几秒没有起身。最后,他缓缓起身,依然什么也没说,看了我几秒钟,眼神里有尊敬,有不舍;然后他扭头便走了,那么决绝,好像一回头他就会流泪,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嚎啕大哭。
宋平是在另一所学校读高中的。高中期间他多次来看我。后来他在成都读大学时,我已经在成都,他专门来我学校看我。再后来,我们便没有了联系。因为他在广州工作,所以好几次学生聚会他都没有参加。
2006年秋,我应邀在广州天河体育场讲学。他听说后,便说“想再听听李老师上课”。那次的听课老师真多,有三千多人。但我感到我只是在为宋平一个人讲的。我在讲课的过程中,讲了许多宋平他们这个班的故事,当然也有宋平的故事。中途休息时,老师们潮水般地向我涌来,请我签名,和我合影。有老师实在挤不上来,无法接近我,听说宋平是我的学生,赶紧把他围住,又是签名又是合影的。
也许是我的报告勾起了宋平的回忆,不久宋平写了一篇文章——
乐山一中初87届一班是李镇西执教生涯所带的第二个班级,作为他的一名普通学生,二十年后,想起他在作为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在教育和教学方面有不少独到之处,虽然他现在总是很谦虚地说那时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不足。
诚如他在很多他的文章中所提到的,他常常利用课堂时间给我们读小说,现在依然记得有《烈火金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爱的教育》…… 除了这些有教育意义的小说外,犹记他还常常读一些报告文学,内容多,覆盖面广。
我们的班叫“未来班”。未来班除了有自己的班徽,班歌,班训外还有自己的班报。班报每天一期,由全班56位同学轮流主编。也许有人会问,这不是给学生增加了很多负担,能够办好吗?其实不然,所有的日程安排一般提前两个月就编排好,每个同学就在这五十多天利用自己的课余时间设计和准备素材,一年365期,连寒暑假都不例外。班报是手抄报,我还记得那时为了办好自己苦练钢笔素描的情景,现在想起,这对学生独立完成一件事的能力是多大的帮助啊!
值日生是轮流的,除了每天的日常事务外,还必须在当天的语文课上给大家做三分钟左右的新闻报道。为了做好这份工作,我们不得不留意新闻,关心时事。那时我家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听说要给同学报新闻,父亲特许我那天看新闻联播。还记得给同学们报的一条新闻是美国国务卿舒尔茨访问韩国,至于国务卿的工作性质当时却全然不知。
未来班在外还结识了友谊班,我还记得我们的友谊班也是成都十二中初87届一班,我的好友叫郭峰,有一次春游我们就去的是成都,每个同学住的都是自己好友家,而那一年他们也来乐山玩,也是住在好友家。老李总是很谦虚,他总是说自己那时还很不成熟,其实现在看来他那时的好点子还真多!让人不服不行!
最近几年,教育界流传着一句话:“把学校教给你的都忘记,剩下的就是教育。”有人说是爱因斯坦说的,有人说是怀特海说的,有人说是爱因斯坦引用怀特海的话。不管是谁说的,我想,每个教师都应该问问自己:我给孩子的未来留下怎样的记忆?
读了宋平这篇文字,我非常感动。我在心里说:亲爱的宋平,你当年没像你的同学程桦一样考上北大,你今天也没像你的好友荣建一样成为教授、博导,但在我的心中,因为善良、正直、勤劳,你依然是一位优秀的学生——
你也是我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