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午后，女儿从香港回家。我去成都双流机场接她。总算在除夕夜赶上了年夜饭。自从她2007年9月出国留学，四年来，这是第一次回家过年。

回到家里，看到外公外婆，晴雁亲热得不得了。一进屋就向外婆外公扑去紧紧抱着。今天，女儿一有空便陪着两位老人玩，给他们讲香港和台湾的见闻。女儿的幼年是在外公外婆的屋子里长大的。老屋里有无数晴雁的脚印。我指着那张旧写字台对女儿说：“二十年前，你就和爸爸在这写字台下捉迷藏。现在爸爸长胖了，已经钻不进去了。”

    今天傍晚，一大家人出去逛街，我在家整理书稿。今天我整理的是我写的人物散文。读着一篇篇人文散文，特别是写我母亲父亲的文章，我自己被自己文字感动了。

突然女儿来电话，说他们在岷江大桥对面一处景点玩，说这个景点是新建的仿古街道，叫“嘉定坊”，特别是这里还有许多反映乐山百年变迁的老照片。我对老照片有特殊的感情，一听“老照片”我便决定去，但当时天已较晚，他们都说要回家了。女儿说：“爸爸，你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半个小时之后，我步行——我有意没开车，一来健身，二来低碳——赶到那里，一大家人都走了，只有女儿一个人在等我。我真感动。她陪着我逛仿古街，观看百年沧桑老照片，因为我小时候也在乐山呆过，所以看着这些老照片，我很亲切。不停给女儿讲一些“典故”。最后我在留言薄上写道：“这些老照片让我找到了童年的足迹，走进了少年的历史。”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往回走。女儿说不坐车，就走路回家，我说“好”。于是，在华灯初上的乐山城，我和女儿走过岷江大桥，走过一条条老街。在路上，我给女儿讲我童年和少年的往事。讲在爸爸九岁时爷爷就去世了，讲爷爷的才华和为人是如何让人敬佩，讲文革时奶奶带着爸爸和姑妈如何艰难地生活，等等。我特别讲我从小学到大学的求学经历，尤其是其中遭遇的曲折，一直讲到我如何自豪地成为“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事可能以前也给女儿讲过，可能没讲过，反正女儿听得很认真。她也给我讲她的一些事，比如她说到她的一个叫“吴洪勋”的同学如何对她好。这个同学和女儿从初中到高中同学六年，“她对我太好了！太好了！”女儿不住感慨。她说：“初中时，我特别怕冷，每次我要写作业前，吴洪勋总是把我的手握在她的手里搓，不停地搓，她的手非常暖和，不一会儿我的手就暖和了。然后我就拿着笔做作业。后来吴洪勋考上北京传媒大学，电话里对我说，以后天冷了，你怎么办啊？谁给你暖手啊！说着着说电话那头的她就哭了。”我听了，也非常感动。我说：“因为你对人也很善良，所以别人对你自然很真诚。”

说着说着，话题说到了谈恋爱。女儿说，以后我谈恋爱的时候，男友首先要让爸爸妈妈满意，如果你们不满意，我也不会和他谈的。听这话我自然非常感动。但我说：“不对，首先要你满意，只要你觉得好就行。”说这些的时候，我不禁再次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女儿都到谈恋爱的季节了。

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走路，我们走到了女儿最爱吃的那家豆腐脑店，但人家已经打烊了。我对女儿说：“你不是喜欢吃西餐吗？爸爸请你吃西餐！”于是，我们来到一家西餐店，女儿点了两份牛排，其实我很不喜欢吃，但还是陪女儿一起吃。我不会吃西餐，牛排端上来，我不会切，女儿便帮我一一切碎。吃的时候，我对女儿说：“这么豪华的餐厅，我又想到小时候因为穷，爸爸去拾废品卖，去挖中草药卖。现在，生活的确好了！”

从西餐厅里出来，我又陪女儿去商场看衣服，女儿看中了一件毛衣，很犹豫，我说：“喜欢就买，爸爸给你买！”她说：“不用，我用这次过年得到的压岁钱买。”我说：“哎呀，就算爸爸给你买的礼物嘛！”后来由我付了两百元钱。

女儿说：“爸爸，你这还是第一次陪我逛商场，第一次给我买衣服。”我说：“是的是的。”心里一阵内疚。

很久很久了，没有和女儿这么悠闲地散步，没有这么轻松地聊天，这么自然而然地走进对方的心灵。有一个自己爱着并且也爱着自己的女儿，做父亲的幸福乃至人生的幸福，莫过于此。

链接：有关女儿的几个帖子——

晴雁画传（1）：http://lzx.eduol.cn/archives/2010/971423.html#1216565

晴雁画传（2）：http://lzx.eduol.cn/archives/2010/971562.html

晴雁画传（3）：http://lzx.eduol.cn/archives/2010/972059.html

晴雁画传（4）：http://lzx.eduol.cn/archives/2010/972215.html

晴雁画传（5）：http://lzx.eduol.cn/archives/2010/972219.html

女儿要远行：http://lzx.eduol.cn/archives/2007/357306.html

雨中的温馨：http://lzx.eduol.cn/archives/2008/609673.html

女儿得了第一名：http://lzx.eduol.cn/archives/2010/970737.html

我为我是李晴雁的父亲而自豪：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c61efa0100odjk.html

 
      二十年前，我钻进写字台下，和女儿捉迷藏。

  女儿进屋后首先扑向外婆。

    然后抱着外公。外公见到晴雁，自然也很开心。

  年夜饭桌上，外公外婆的汤太烫了，女儿双手同时搅拌，让汤不那么烫。

   在“嘉定坊”前

   女儿帮我切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