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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最忆是杭州
第一次看见杭州那种温婉踏实的感觉——像一场一见钟情的恋爱。
西湖山水惹人醉
想来是冬天,而且又不是节假日,游西湖的人几乎看不到。早晨八点多,天有些阴,太阳的脸半遮半露,走在湖边上,感觉到有股寒意直往身子里钻。
一大早就直奔断桥,许多人都把这里当成了游历西湖的开始。桥东头靠近北里湖的这一侧,有一处带着水榭的御碑亭,中间立有一块“断桥残雪”的石碑。只有百来米长的断桥是一座独孔环洞桥,位于白堤东北端,一头紧接着北山路,跨过马路就是风景不错的宝石山。从这里沿着白堤往西南一直走下去,可以直抵西湖文化意味最为浓厚的孤山。
这座在唐代得名但从来就未曾断过的桥梁,就是民间神话《白蛇传》里白娘子与许仙相逢的地方。想来,白素贞与许仙的青春相逢,肯定不会是在这般萧瑟的冬日。至少,在关于他们的传说中,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爱情道具——雨伞,正是在这一借一还的过程中,带出了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来。比较合适的,应该是在桃红柳绿的春天或者荷花映日的夏季吧。
只是一段简单的猜想,就匆匆走过了断桥。
跨在水中央的锦带桥,隔着两边湖水,南边的西湖水面宽阔,远岸尽处是繁华的都市的剪影。北边的北里湖湖水窄小,则映着一列小山和湖堤边上的法国梧桐。在靠北山路的湖里边,有几十亩的荷花池。可惜这个时节,接天莲叶早已不见踪影,曾经挺立的枝干也已衰败。

白堤较宽整,是西湖上历史最悠久的古堤。“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如果说苏堤是为了纪念苏轼的话,那么同理,白堤是因为白居易在杭州任太守时留下的功绩。平湖秋月是白堤的起点,红漆的楼阁,古朴典雅。三面临湖的平台伸出水面,视线低平,视野广阔,是赏西湖美景的绝佳处。太阳露了小半边脸,看到湖边有人在锻炼身体,有人在吊嗓子,有人坐在石阶上话家常,心里忍不住艳羡杭州人有个如此好的去处。即使只是散步,也能让你沉醉。
无意间,闯入了中山公园。走进正大门,看到了前方石壁上两个大字“孤山”。
和断桥从来没有断过一样,孤山也从来没有孤独过。
南齐时陪它的,是那绝世名伶苏小小,生前徜徉其间,死后葬在山脚下;到了宋朝,更加死心塌地陪着它的,便是那“梅妻鹤子”的林和靖了。
关于林和靖的传说,是回来后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据记载林和靖是个有名的隐士,自他在世时便有名了。他走进孤山,二十年不入城,本是遗世而独立的,岂料他越是要隐,却越是有名。文人、官宦、穷书生,纷纷寻他而来,最后连皇帝都知道了这座不孤的孤山,宋朝真宗仁宗两位皇帝先后赏他帛粟,赐他封号,而他,却依然没有改变种梅养鹤、采药捕鱼的生活。八十三岁的林和靖自知大限将至时,便抚着那两只白鹤说:“我欲别去,南山之南,北山之北,任汝往还可也。”又向自己亲手种下的三百六十株梅树道:“二十年来享尔之清供已足矣!从此听尔之舒放荣枯可也。”而后林处士长眠了,他的爱妻再也没有开放,渐渐枯死,他的爱子也没有飞走,而是在他的墓前悲鸣而死,最终陪葬在他的墓旁。
看后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隐士吧。在我们逗留孤山的片刻,听到那山上传来夕阳红合唱队的老人们深情高亢的歌声。那千年前独自生活在孤山上的林和靖,除了他亲手栽植的三百六十株梅花,还有那两只用以通风报信的“鹤子”以外,又有谁来与他唱和呢?
孤山从来不孤,孤高的,是诗人清雅静穆的灵魂。
出中山公园步行不远,就是西泠印社。对于“印社”这个奇怪的叫法,我起初以为是印刷厂。后来翻书看过才知,原来西泠印社创立于光绪年间,是我国研究金石篆刻的著名学术团体,著名的艺术大师吴昌硕曾为首任社长,此后名人辈出,影响深远。当日印社里来了不少游人,都在听讲解。也许真正懂得欣赏的没有几人,我们赏过廊上一片名人印石的拓片后就匆匆离去,不作附庸风雅之事了。

来西湖,是一定要坐船的。白堤边,四人租来一条手划船,刚刚好够坐。船老大是绍兴人,四十多岁,一脸红光,说起话来,一口软软的江南吴语,甚是好听。没有桂花飘香,也没有烟雨朦胧,寒风中包紧围脖,伴着一路“吱吱呀呀”的摇桨声,我们的小船向湖心驶去。眼前的西湖,在朦胧日光下,烟水缈缈,碧波微泛,楼台掩映,慵懒的表情宛如一位晨起初妆的古典素衣女。“欲把西湖比西子”,自苏东坡以后,早已是最最俗气的比喻,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恰当的说法了。美的东西,或许总有相通之处吧。远处的白堤和苏堤像两条绿色的玉带围绕在西湖边,柳树败光了叶子,枯枝在风中摇曳竟也有几分姿色。近处的湖心小岛上或朱或墨的小巧亭台时隐时现。那一角偶露的蓝天,竟有鸬鹚停在老树上。苏东坡虽不是第一个把西湖比做美人的诗人,但因着他的出色,那“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句才得以传承千古。也因着他的务实,西湖才有了苏堤。或者可以说,没有苏东坡,便没有今日的西湖。
湖心,三潭印月那第三十三个月亮,原来在每个人的心里,而西湖,此时就在我的心里。
船从花港靠岸,便上苏堤。花港公园里参天雪松,厚重的油绿。鱼池边,游人在投入食饵或鼓掌相呼时,一群金鳞红鲤就会从四面八方游来,争夺食饵,染红半个湖面,鱼跃人欢的场面倒也其乐融融。
出了花港,就在苏堤慢行着。其实天气很好,梧桐的枯枝挂着零星的小红叶,遮过大半个天空,苏堤两边的新草已经破土而出,油亮油亮的绿。一只快乐的松鼠在草丛间奔跑。这般妩媚婉约的长堤,使人轻易爱上它。

真正的雷峰塔,七十八年前已经倒掉了。据说是几百年来,当地的老百姓一直为被恶和尚法海永镇塔下的白娘子鸣不平,所以前来祭拜者中常有人从塔下抽走砖石而年久失修倒塌。事过境迁,倒塌是为何因倒无从考究,只是眼前这崭新的雷峰塔是为“雷峰夕照”而建的新生事物,和很多地方的高塔没有什么区别。坐电梯登上二十五层,可以俯瞰整个杭州城的美景。
没有了爱情信念象征的雷峰塔,平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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