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迷事》:生猛的娄烨让人看得到光

文：奇爱博士

娄烨的《浮城迷事》，既残酷又生猛，导演又克制又愤怒，嘲讽着晃动着镜头，对当前社会的乱象表示观众且来看吧。拍摄于长江之滨的武汉，但本身“浮城”又不单指武汉一城（从影片中的普通话对白可以看出），它实际指代着是中国当代婚姻危机背景中飘摇的人际关系。这部影片一开始首先从一场高速公路的车祸开始，一名叫蚊子的女孩被某富少的跑车撞死，警察在勘查过程中发现情况并非如此简单，这个女孩在死前身上有多处被击打痕迹。所谓“迷事”本应就此展开。

但影片在这儿戛然而止，而展开另一段叙事线索。陆洁（郝蕾）与乔永照（秦昊）是一对家境殷实的中产夫妻，并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在幼儿园与一名叫宇航的小盆友要好，陆洁由此与宇航的妈妈的桑琪结识。然而当陆洁和桑琪关系越密切的时候，突然一件事的发生颠覆了她和丈夫原本平静的生活，电影的叙事也越来越不可思议。

娄烨在这部电影中展示出杰出的叙事能力，将不同时空的叙事检索交织在一起，复杂但井井有条，最终让观众明白案件的来龙去脉，以及上述两个叙事时空的内在关系。人物关系同样非常之繁杂，除了“乔永照—陆洁—桑琪—蚊子”这条主要的线索。蚊子的爱慕者，一个汽车修理工也为案情进展注入新的动力，这个人与调查此案的警察（祖峰）关系非同一般。因此，也如“浮城迷事”这个片名一样，整个影片的基调是飘泊、迷茫和暧昧的，这也似乎是娄烨电影一向的风格特点。

《浮城迷事》也是娄烨又一次与北电教师、编剧梅峰合作（这次还有梅峰的学生于帆加盟），故事创意来自于自天涯社区的一个帖子。对于《浮城迷事》这样的作品，从网络尤其是“天涯”寻找灵感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不信列位登录“天涯杂谈”这类版块，看看那多得数不清表述“处女情结”、“老公出轨”、“老婆出墙”、“不伦畸恋”等等表述家庭乱象的帖子，就知道中国除了信仰危机，家庭的道德危机和伦理危机都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然而《浮城迷事》并没有对此类现象予以道德家式的指责和批判，它终究提供了一个多元性的维度供每个人品读和思索。

过去大家评价“第六代”时，常指出他们这一拨创作的“内向性转变”：即从第五代宏大性叙事转向个人的自我叙事。此次娄烨的讲述仍然是面向个体的，但不再小众，而是紧紧抓住了社会经济发展大潮中道德病症。这种病症的根儿普遍地存在于你我都市人的心灵深处。娄烨提出了问题，却没有用电影的造梦机制去简单地解决，他一直不愿意刻意讨好主流观众（小康阶层、中产阶层）的态度跟过去丝毫没变。

因此，总得来说娄烨是一个生猛的导演。他选择的演员秦昊（像不像过去的贾宏声？）、陆洁、齐溪、祖峰等也都是生猛的演员。面对如今越来越保守、迂腐的商业环境，《浮城迷事》似一道闪电划过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看到云后透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