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随笔杂文*人生感悟 |
在语言的使用和语言学的研究中都会遇到这样一种语言现象,叫做“约定俗成”。举一个例子:村东头,屋檐下,老头晒太阳。是老头晒太阳还是太阳晒老头?应该是太阳晒老头或老头被太阳晒。然而,人们都习惯说老头晒太阳,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约定俗成的定义就是:指某种事物的名称或社会习惯是由人们经过长期实践而认定或形成的。在大学读书时,老师一再强调语言是人们交流的工具,研究语言学一定要注重语言的实际运用。
说到人的名字也有一个例子。作家谌容的名字曾引起争议。谌,应读chen,辞书上说:也有读shen的,首选读chen。在一次会上,有人说到谌容是chen容,不料,谌容自己说自己是shen容,我们家人几辈子都说自家姓shen,因此,我不是chen容是shen容。但我一直说她是chen容,我认识的许多文界朋友也是这样,因为我没有与她一起开过会,没有听见她亲口说自己那个谌就是念shen。但是,本人自己如何读自己的名字很重要,如果有媒体派记者去采访谌容核实她本人是说自己姓shen而不姓chen的话,我就会把那个字念作shen。
现在回到正题。博客上黄延复先生发表的《陈寅恪先生怎样读自己的名字》引起我的兴趣,因为这篇文章就先生名字中的“恪”字的读法引经据典来论证:一般人都会念恪字为ke,但辞书上也有解释旧读que。文章说“持这种读法的多是一些年龄较大而且多‘出身’于清华、北大的高层知识分子以及他们的传人(子女、学生等等)。在上个世纪20~40年代的清华,全校上下几乎一致如此读法,可是极少有人能够说出什么根据,人云亦云而已。就连泰斗级的语言学家也不例外”。但黄延复先生的文章说到陈寅恪先生自己读作ke,这非常重要,因为我国传统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名(字的读音)从主人”。意思是说,如果在一个人的名字上出现了多音字,应该随着主人读法读音。而我本人一直是读作que的,现在应该改读ke了。这也是对陈寅恪先生的尊重。感谢黄延复先生。
我知道陈寅恪先生缘于陆键东先生的书《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当时我在美国洛杉矶。通过读书我了解到陈寅恪先生学贯中西,融铸今古,在历史学、宗教学、语言学、考据学、文化学及中国古典文学等领域取得了罕有的成就。其中一些领域的研究,具有开拓性的意义。更看重他贯穿自己学术生涯坚持始终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后来我在一家艺文杂志《大伦》当主编,我把《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推荐给一位学者请他写书评。他很快脱稿,但来送稿时却执意要与我切磋切磋陈寅恪的名字“恪”的读法,他以为我的读法que是错的,应该念ke。但是我仍坚持己见,依然读作que。直到看到黄延复先生的文章,才知道正确的读法不是que而是ke。可见有时候人是多么固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