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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别第二
(禀气阴阳,性有刚柔。拘抗文质,体越各别。)
夫中庸之德,其质无名。
(泛然不系一貌,人无得而称焉。)
具备中庸之品德者,其资质难以称其名。
故咸而不硷,
(谓之咸耶,无碱可容,公成百卤,也与咸同。)
因此,说咸却不口涩,
淡而不 ;
(味之淡耶,味复不 。)
说淡却非无味;
质而不缦,
(谓之质耶,理不缦素。)
质朴而非无花纹,
文而不缋;
(谓之文耶,采不尽缋。)
有文采而不繁华;
能威能怀,能辨能讷;
(居咸淡之和,处质文之际,是以望之俨然,即之而文,言满天下无辞费。)
能有威望且能怀柔,能善于言谈且能沉默;
变化无方,以达为节。
(应变适化,期于通物。)
可变可化而无定规,以通达为法度。
是以抗者过之,
(励然抗奋于进趋之途。)
因此高亢者则过分,
而拘者不逮。
(屯然无为于拘抗之外。)
而拘谨者则不及。
夫拘抗违中,故善有所章,而理有所失。
(养形至甚,则虎食其外,高门悬薄,则病攻其内。)
拘谨与高亢皆背离中庸之道,因此,虽行善却显露在外,虽合理而仍有过失。
是故,厉直刚毅,材在矫正,失在激讦。
(讦刺生于刚厉。)
因此,严厉而直率,刚强而坚毅,其可用之材在于能矫正过错,其失误在于激烈攻讦。
柔顺安恕,每在宽容,失在少决。
(多疑生于恕懦。)
柔韧而顺从,安宁而宽容,其可用之处常常在于其宽容,其失误在于缺乏决断。
雄悍杰健,任在胆烈,失在多忌。
(慢法生于桀悍。)
雄伟而强悍,杰出而刚健,其可任用之处在其胆气刚烈,其失误在于多所忌恨。
精良畏慎,善在恭谨,失在多疑。
(疑难生于畏慎。)
精明而良善,知惧而谨慎,其可称道之处在于恭敬严谨,其失误在于多有疑虑。
强楷坚劲,用在桢干,失在专固。
(专己生于坚劲。)
强大而典范,坚定而刚劲,其可用之处在于做栋梁主干,其失误在于专横固执。
论辨理绎,能在释结,失在流宕。
(傲宕生于机辨。)
言论能雄辩,思路能清晰,其擅长之才能在于释疑解纷,其失误在于漂流游荡。
普博周给,弘在覆裕,失在溷浊。
(溷浊生于周普。)
广泛而博知,无所不能及,其弘大之处在于能笼罩一切,其失误在于博杂不精。
清介廉洁,节在俭固,失在拘戽。
(拘扃生于廉洁。)
清正而耿介,廉洁而自守,其可敬之节操在于俭约可靠,其失误在于拘谨内敛。
休动磊落,业在攀跻,失在疏越。
(疏越生于磊落。)
知止而知变,光明而磊落,其可成之业绩在于不断向上,其失误在于粗疏散乱。
沉静机密,精在玄微,失在迟缓。
(迟缓生于沉静。)
能深沉宁静,知玄机奥秘,其精妙之处在于能高深莫测,其失误在于迟钝缓慢。
朴露径尽,质在中诚,失在不微。
(漏露生于径尽。)
质朴而爽快,径直而不隐,其可取之美质在于符合诚信,其失误在于不知微妙。
多智韬情,权在谲略,失在依违。
(隐违生于韬情。)
足智而多谋,情感可藏敛,其可取之权变在于奇谋异略,其失误在于迟疑不决。
及其进德之日,不止揆中庸,以戒其材之拘抗;
(抗者自是以奋励,拘者自是以守扃。)
至于使其道德有进展之时,若不以中庸之旨为准则而使之知其指归,以便戒备其材质之不及与过分,
而指人之所短,以益其失;
(拘者愈拘,抗者愈抗,或负石沉躯,或抱木焦死。)
却只知指责他人之短处,因而更增其过失,
犹晋楚带剑,递相诡反也。
(自晋视楚,则笑其在左,自楚视晋,则笑其在右,左右虽殊,各以其用,而不达理者,横相诽谤。拘抗相反,皆不异此。)
此如晋人与楚人带剑,晋人笑楚人佩剑于左,楚人笑晋佩剑于右,彼此互相反驳论议而无益。
是故,强毅之人,狠刚不和,不戒其强之搪突,而以顺为挠,厉其抗;
(以柔顺为挠弱,抗其搪突之心。)
因此,刚强而坚毅之人,刚烈好争而不能和谐,若不戒备其好强所生唐突之患,却以顺从而表现出屈服与懦弱,则更能增其过刚之性。
是故,可以立法,难与入微。
(狠强刚戾,何机微之能入。)
因此,可以确立法度以制之,而难以与之谋划机密之事。
柔顺之人,缓心宽断,不戒其事之不摄,而以抗为刿,安其舒;
(以猛抗为刿伤,安其恕忍之心。)
柔和而顺从之人,心思缓慢而优柔寡断,若不戒备其做事时无法统摄之弊,却以为刚烈必然造成他人损伤,则更能使其安于舒缓。
是故,可与循常,难与权疑。
(缓心宽断,何疑事之能权。)
因此,可以与之遵循成法,而难以与之权衡疑难之事。
雄悍之人,气奋勇决,不戒其勇之毁跌,而以顺为恇,竭其势;
(以顺忍为恇怯,而竭其毁跌之势。)
雄豪而强悍之人,气势亢奋而勇猛决绝,若不戒备其勇猛所生毁伤跌荡,却以顺从而表现出胆小与懦弱,则会使其气势完全耗尽。
是故,可与涉难,难与居约。
(奋悍毁跌,何约之能居。)
因此,可以与之共赴危难,而难以与之共处平易之境。
惧慎之人,畏患多忌,不戒其懦於为义,而以勇为狎,增其疑;
(以勇戆为轻侮,增其疑畏之心。)
多惧而谨慎之人,畏惧祸患而多所疑忌,若不戒备其因为懦弱而失义气,却以用武而要表示亲近或拉拢,则会更增加其已有疑心。
是故,可与保全,难与立节。
(畏患多忌,何节义之能立。)
因此,可以与之保全所有,而难以与之讲求节操之理。
凌楷之人,秉意劲特,不戒其情之固护,而以辨为伪,强其专;
(以辨博为浮虚,而强其专一之心。)
气盛而端正之人,坚守志意而刚劲特行,若不戒备其衷心之坚守与护持,却以辩驳而逞显其人为之浮辞,则会使其专一之心更强。
是故,可以持正,难与附众。
(执意坚持,何人众之能附。)
因此,可以与之守持正道,而难以与之附和众人之意。
辨博之人,论理赡给,不戒其辞之泛滥,而以楷为系,遂其流;
(以楷正为系碍,而遂其流宕之心。)
善辩而博识之人,论事说理能丰富周延,若不戒备其言辞空泛而无遮拦,却以为是典范而受其束缚牵制,则会促使其流泻而不止。
是故,可与泛序,难与立约。
(辨博泛滥,何质约之能立。)
因此,可以与之泛泛而谈,而难以与之确立规约之条。
弘普之人,意爱周洽,不戒其交之溷杂,而以介为狷,广其浊;
(以拘介为狷戾,而广其溷杂之心。)
宽弘而普适之人,意在追求其周全和恰,若不戒备其交往之人鱼龙混杂,却只以耿介自守而求有所不为,则会使其更入浑浊之地。
是故,可以抚众,难与厉俗。
(周洽溷杂,何风俗之能厉。)
因此,可以与之安抚众人,而难以与之改变世俗之习。
狷介之人,砭清激浊,不戒其道之隘狭,而以普为秽,益其拘;
(以弘普为秽杂,而益其拘扃之心。)
自守而耿介之人,讥刺清流而荡击浊恶,若不戒备其所守之道常有狭隘,却以世俗红尘为污秽不净之乡,则会使其更加拘泥狭境。
是故,可与守节,难以变通。
(道狭津隘,何通途之能涉。)
因此,可以与之守持节操,而难以与之谋划变通之事。
休动之人,志慕超越,不戒其意之大猥,而以静为滞,果其锐;
(以沉静为滞屈,而增果锐之心。)
完美而知变之人,心志仰慕于超越常规,若不戒备其心意之过大与繁多,却以为沉静乃是滞塞不通之道,则会使其锐意更加坚定。
是故,可以进趋,难与持後。
(志在超越,何谦后之能持。)
因此,可以与之共趋于前,而难以与之守持于后之位。
沉静之人,道思回复,不戒其静之迟後,而以动为疏,美其懦;
(以躁动为粗疏,而美其懦弱之心。)
沉著而宁静之人,循规蹈矩而思虑再三,若不戒备其沉静易成迟滞淹留,却以为求变必然导致疏漏不密,则会使其以懦弱为美德。
是故,可与深虑,难与捷速。
(思虑回复,何机速之能及。)
因此,可以与之深谋远虑,而难以与之谋划速决之事。
朴露之人,中疑实 ,不戒其实之野直,而以谲为诞,露其诚;
(以权谲为浮诞,而露其诚信之心。)
质朴而直露之人,见解可疑而固执己见,若不戒备其表现会有鄙野粗直,却以为计谋即是怪诞不经之论,则会使其真诚过分直露。
是故,可与立信,难与消息。
(实野直,何轻重之能量。)
因此,可以与之诚信相守,而难以与之研讨变通之情。
韬谲之人,原度取容,不戒其术之离正,而以尽为愚,贵其虚;
(以欵尽为愚直,而贵其浮虚之心。)
谋深而多计之人,探究揣度而求容于人,若不戒备其权术可能偏离正道,却以胸无计谋为愚拙无用之人,则会使其以虚浮为可贵。
是故,可与赞善,难与矫违。
(韬谲离正,何违邪之能矫。)
因此,可以与之共成善事,而难以与之矫正偏邪之谋。
夫学所以成材也,
(强毅静其抗,柔顺厉其愞。)
不断求学,可用以成全人之材质;
恕所以推情也。
(推己之情,通物之性。)
宽恕待人,可用以推究人之性情。
偏材之性,不可移转矣。
(固守性分,闻义不徙。)
本性有所偏至之材,不可强求其转变。
虽教之以学,材成而随之以失;
(刚毅之性已成,激讦之心弥笃。)
即使以不断求学而教育之,一旦材质成定形则随之失去所学之道;
虽训之以恕,推情各从其心。
(意之所非,不肯是之于人。)
即使以宽恕待人而训导之,然而推究人之性情却各从其心出发。
信者逆信,
(推己之信,谓人皆信,而诈者得容为伪也。)
诚信之人亦以人为诚信者,
诈者逆诈;
(推己之诈,谓人皆诈,则信者或受其疑也。)
狡诈之人亦以人为狡诈者。
故学不道,恕不周物;
(偏材之人,各是己能,何道之能入,何物能周也。)
因此,虽有学而不能合于道,虽宽恕而不遍于物,
此偏材之益失也。
(材不能兼,教之愈失。是以宰物者用人之仁去其贪,用人之智去其诈,然后群材毕御,而道周万物也矣。)
此是偏至之材更大之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