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雾霾逼出来的奇葩事儿

​

乔志峰

志愿者出差郑州遇雾霾状告市政府，要求报销口罩费。11月的最后一天，环保志愿者孙洪彬收到河南省新乡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出的立案告知书。9天前，他递交行政赔偿诉状，请求法院判令郑州市政府赔偿其在郑州出差遭遇雾霾花费的32元口罩费。孙洪彬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根据中国《环境保护法》和《大气污染防治法》相关规定，地方政府有义务对非常严重的雾霾天气负责，故而应当赔偿其口罩费。而他发起诉讼的目的，是想建议郑州市政府开个先河，为市民设立雾霾赔偿基金。（12月2日《北京青年报》）

或许有人认为这位志愿者在炒作自己。毋庸讳言，这种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但无论如何，他状告地方政府索要口罩费的做法，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一是可以唤醒更多的人关注环境特别是雾霾问题，认识到获得良好的生存环境是公民的正当权益；二是可以让更多的地方政府得到鞭策和警醒，进一步增强治理雾霾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因此，与其说这是一场公益诉讼，不如说这是一次另类的行为艺术和策划。实际上，近年来随着雾霾围城，被雾霾逼出来的奇葩事儿委实不少，我们不妨略加盘点。

一，“拼”肺“拼”出的不仅是世界纪录

北京1500余人雾霾天拼“肺”图案，打破吉尼斯纪录。2015年11月15日，北京，1500多人摆成人体肺器官图案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活动在丰台园博园内举行。来自高校及社会公益组织的1500多人摆成了肺器官的图案，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官邓恩女士宣布此次人体拼成最大人体器官图案挑战成功。（央广网）

雾霾天里，1500余人冒着健康受损的风险“拼”肺，也真是蛮“拼”的。在“扬州最大炒饭”等所谓的“纪录”饱受诟病的今天，这个吉尼斯纪录说不定也会引发一些争议。确实，此举依然难逃“人海战术”一类的俗套，短缺技巧性和独创性。只要能组织到足够的人手，想打破这类纪录也轻而易举。

但我依然觉得，1500人雾霾天“拼”肺，这个纪录可以有。它虽然在其他方面乏善可陈，却有一定的社会警示意义——雾霾围城，已经严重影响到人类的身体健康和生存环境。行为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反讽”。由于行为艺术自身表演形式、表现能力等方面的特征，完全可以发挥像真正的相声和小品那样的作用，将社会不良现象裸露出来以警醒大众。如果行为艺术能够成为一种新的讽刺艺术，必将有一个大的发展，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而行为艺术与世界纪录“合体”，无疑增强了其警醒效果和影响力，得到了更大范围的传播，也引发了更多的关注和反思。

1500人雾霾天“拼”肺，“拼”出的不仅是世界纪录。一个“拼”字语含双关，其中既蕴含着无奈，也有批判甚至是反讽，当然更多的是期待，反映了民意诉求，足以让各地政府和环保部门怵然而惊，重新审视自身的履职情况和工作效率。唯有相关部门工作更“拼命”，老百姓才能不“拼”肺。

二，送礼就送净化器是无人策划的行为艺术

雾霾太可怕：北京妹子生娃后，连收到三台空气净化器。每年春季，北京的雾霾、沙尘暴、PM2.5都是新闻头条，总能轻易引发全国关注，练就了北京市民深厚的防霾绝术和心理意识。北京通州的林小姐新生了一个女儿，刚从医院回到家没两天，她的亲戚们居然不约而同地给她送来了三台空气净化器。面对这么多空气净化器，林小姐一时有点懵。对此，网友们戏称：“北京雾霾名声在外，一台净化器怎么够呢，三台都留着用吧。”（《信息时报》）

如果不是白纸黑字印在报纸上，还以为这又是哪位段子手的杰作。每当看到那些段子或行为艺术，首先当然是忍俊不禁，感叹某些人实在是太有才了。可笑过之后，却难免有一股苦涩涌上心头。幽默和恶搞，往往是被无奈和无助给逼出来的。雾霾到底要严重到何种程度，才能激发出人们如此多的创意和“激情”？可以预见的是，在今后一段很长的时期内，类似的创意仍将继续层出不穷。

相对于段子和行为艺术，生娃后收到一堆空气净化器的事情，并非出于哪个人的策划和创意，而是人们“不约而同”的产物。人们常说，现实比小说还要波谲云诡；实际上，现实有时候比段子和行为艺术还要荒诞。雾霾在深刻地改变了人们生活方式的同时，也深刻地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和心态。比环境雾霾更严重的，是人们的心理雾霾。如果雾霾问题不能及时得到根本性的改观，随着环境生态恶化而恶化的，是社会生态和人们对未来的信心。而类似的现象并非只有北京一地存在，河北不也十面霾伏了吗？河南不也开始“喂人民服雾”了吗？并且污染程度还在进一步加深、污染范围还在进一步加大，真是细思恐极。

三，对“空气净化费”应一分为二看待

江苏一餐厅装空气净化器，每位食客收费1元。江苏省张家港市物价局价格举报中心接市民投诉，称其到某餐厅就餐时被收取了1元钱的“空气净化费”，且收费前无任何提示。接到投诉后，物价局迅速展开调查，发现确有其事。物价部门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向该餐厅开出了行政警示书，责令其7天内自行整改。物价部门工作人员在检查过程中还发现，该餐厅认为提供了服务就可以收费，这是导致其收取荒唐“空气净化费”的主要原因。（《兰州晚报》）

对“空气净化费”应该一分为二看待。首先，商家购置安装空气净化器，确实增加了费用，而其在日常的使用和维护中，也会出现一定的成本。从人之常情上来看，商家认为“提供了服务就可以收费”并非没有一点合理性。或许有人会说，保持餐厅空气清新、创造一个好的就餐环境，本是餐厅应为顾客提供的最起码的服务，商家不该为此巧立名目收费。话虽如此，但现如今由于大环境的原因，空气质量欠佳是一种普遍存在，好空气并非唾手可得。在并无强制规定和要求的情况下，该商家主动投资净化空气，也是环境意识增强的体现，虽然其目的是为了招徕顾客，毕竟也对改善自身的环境质量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对消费者的健康有利。这种行为本身，应当给予充分的肯定和鼓励。而从法律法规的角度看，商家收取“空气净化费”既未经过物价部门的审批，又没有对消费者进行提示，违反了相关规定、损害了消费者的知情权，物价部门对其进行警示合法、合理。

涉事商家确实应该从“空气净化费”中得到警示，增强法治观念、对经营和收费行为自觉进行规范，不能率性而为，更不能有悖现行法规。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值得商家思考：是否商家只要提供了服务，就一定要收费呢？显然不是。商家的消费环境好了、服务水平提高了，就能吸引更多的顾客前往，最终受益的还是商家。而不少商家或下大力气进行装修、营造“情调”，或推出各种各样的免费特色服务，其原因便在于此。假如商家安装空气净化器后，并不收费，而是将其作为餐厅的一项特色和优势来宣传，必能增加自身的美誉度、树立为消费者服务的良好形象。由此带来的收益，恐怕远超收取1元钱“空气净化费”这点蝇头小利。

四，“战雾霾”不如“治雾霾”

济南小学生教室里跳武术操“战雾霾”。2015年11月12日，山东济南市北全福小学教室里，学生大课间时间跳武术操来抵御雾霾。当日，山东省发布霾黄色预警，实时空气质量：365严重污染。为防止有害颗粒物吸入肺部，小学生已经停止在户外活动，选择在狭小的教室体育运动。（中国新闻网）

孩子们跳武术操的表情，是那么朝气蓬勃、意气风发，让人想起“八九点钟的太阳”。可是，心生喜爱的同时，却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到底是什么原因，逼得这些原本该无忧无虑、健康快乐成长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战天斗地”、抗击雾霾？孩子们脸上那天真无邪的表情，看得人心疼。

跳武术操，或许确能起到强身健体和提高身体抵抗能力的效果。可是，面对日益肆虐、不断加重的雾霾，这样“被动式的抵抗”到底能起多大作用？更何况，被禁锢在狭小的教室里，难以到蓝天白云下去撒欢儿玩耍，对孩子们而言，无疑是不完整的童年。

为了吸引投资，希腊推出多项优惠政策，希腊驻华大使馆经济商务公使善德思更是表示：“希腊一年300多天都是蓝天和白云，欢迎中国朋友来希腊投资置业。”蓝天白云竟然成了移民广告，一下子戳中了国人的痛点。看惯了灰蒙蒙的天、吸多了雾霾和风沙，谁不对蓝天白云有着热切的向往？

蓝天白云、明媚阳光和洁净的水，都是人类赖以为生的基本要素，也是大自然的恩赐，对所有国家和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一视同仁的。然而，雾霾的出现却让这些本该天经地义的权利成了一种奢望。我们自己被戕害了还不算，连下一代也深受其害，难道还不值得反思吗？

导致雾霾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人为因素，特别是短视的经济发展模式为害尤烈。以牺牲环境的方式来换取所谓的“经济繁荣”的做法，所带来的恶果已经开始日益凸显，如果不能及时转变，必将进一步造成环境恶化的灾难性后果。关于淮河以南以北的降尘浓度研究显示，由于有供暖燃煤的区别，淮河以北预期寿命短了5.52年。因此，灰霾浓度每立方米增加100微克，预期寿命短三年。这还只是对人体健康的危害，雾霾和环境恶化到底会给人类和全球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性后果，或许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面对被雾霾逼出来的层出不穷的奇葩事儿，面对严峻的环境形势，该生出足够的危机感和紧迫感了。再多信誓旦旦的承诺，也不如真正转变观念，拿出实实在在的行动，在产业结构升级和能源结构调整上争取实质性的进展。

欢迎订阅微信公众号“乔志峰评论”（qiaozhifeng000）

一直播，乔志峰（ID:53909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