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知道“着相"这个词是《天道》,其中有个情节——
芮小丹带丁元英去吃饭,要打车,丁问她为什么不开车去?有辆韩楚风送丁的宝马在车库。芮小丹说,我是开那种车的人嘛。丁说了句:着相了。芮小丹问,什么叫着相?丁回答:执迷于表象而偏离了本质,是佛教里的术语。
我当时琢磨了下啥意思:芮小丹之所以想打车,是觉得宝马这种车是富豪开的,她开不合适,还有个意思是,这车是韩楚风送给丁专用的,她只是个“司机”,司机随意去用别人托付的车不太好。你看好几个意思。
这么一来,车的用途就被套上了“应该不应该”“这样好不好”等含义。可车对人的本来用途经是啥?就是个代步工具,给人方便的,有车为什么不能开?丁说的“着相了”,换个口语的意思就是:你想多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想多了就着相,附加的意思越多,越会偏离了本意。
前几天龚琳娜和老锣两口子网上的表现,就是着相了。
当时和一个网友聊了聊。我不感兴趣谁被谁批评了,谁说的对还是不对,而这个过程刚好是“着相了”的典型事件。
开始龚琳娜评价王菲那几句没什么不妥当,多数人还很赞赏,毕竟能直言天后退步的事,还是有专业上的责任感的。但接二连三味道不对了,两口子是里应外合批判了好几天,老锣是一篇一篇地写长文抨击中国歌坛现象,他可能不承认这是抨击,里外都是一种不屑和傲慢,并有抬高“姆们俩”的嫌疑。到最后把高晓松都牵连进去了,生拉硬拽地把矮大紧给贬了一通。高是无辜中枪,他只能回应了一句表达不能忍,说压根没评论过王菲什么,造谣就不好了。
众看客似乎也觉醒了,有人找到了起因,那就是曾经龚琳娜崇拜过王菲,哈拉人家没得到回应,似乎被王菲轻视了,过不去这个坎了一样。抓住天后走音跑调的小辫子,趁这个机会扬眉吐气,顺便又蹭了热度。又有人找到老锣以前的写的言论,证明他看高晓松也不顺眼过。这样一来很明显了,这两口子各找了一个对应的靶子,女歌手对女歌手,音乐制作人对制作人(或者是作曲者),出发点可不是正义批评了,这里有怨气,嫉妒,乃至眼中钉肉中刺。
从简单的批评到仅仅几天就复杂到一滩浑水的地步,从“”正义感“又暴露了复杂的个人对立情绪,得了便宜卖乖,也有得寸进尺。这,非常招人讨厌。
与着相有联系的一个词叫逃避。逃避虽然不是什么难听的字眼,从嘴里说出来“我逃避“”都很容易,但实际上,逃避是很恶劣的自我欺骗,同时也欺骗了别人。逃避的人不敢面对自己的私心,非要在私心的上面涂上五颜六色,画成花儿,花画很漂亮得到赞叹。这些赞叹又被逃避的人当真,入戏,于是就误以为自己就是创造传播美的使者。那个见不得人的私心去哪儿了?被美丽的花儿遮盖了。
画出来的花儿,就是相,执着进去了就迷了自己。
人是有私欲的,私欲会被表象的正义遮盖。就如只要有男明星出轨事件,一干妇女们就会站到被害者的角度声讨不忠者,她们很气愤,很敏感,很激动,然后一竿子打死所有的男性。为什么这么愤怒?还是私欲跳出来指桑骂槐,尽情流露着她们对情感关系的恐慌与不安全感。这时候与明星无关了,只是这些事件触动了她们个人害怕的部分。
可人很难免不着相,不要因为看了我写的这篇东西就认为那是别人的毛病,可能每个人都会有着相的时候。我们都太期待自己是好的,正确的,没毛病的,被肯定的,冷不丁本能就粉饰起来了。如一个有毒舌特点的人,说话太冲,又主观,不给人余地,尖酸刻薄,有人评价,你说话不中听,很让人不愉快。然后毒舌人会说,我这叫耿直,从小就爱说真话,从不装好人。这个解释是不是有自我夸奖的嫌疑呢?甚至也反讽了说话委婉的人“不爱说真话”。这种着相,是看不到本质的。
那毒舌的本质是啥呢?不过就是缺乏善意的攻击性过强吧。
唯一能减少着相的,也没其他办法,只有让自己时刻察觉起心动念的来源,为什么我要这么说?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别人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多问自己为什么,找到起心动念的根源。最有用的就是反省(察觉事物与自己的内在联系)。
在知乎看到有人写这么句话,说的靠谱:
要想不着相,就要深究一切的原理。
比如,小时候觉得用钱就能换很多东西,所以钱是很重要的;长大一些,知道钱其实也是自己用一些东西换来的,所以钱不重要,用来换钱的东西才重要;在长大一些,发现有些用钱换不来的东西,反而对人很重要。
所以,相对来说,这也是一个慢慢走向”不着相“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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