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文】再见,李斌!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难过
(2013-04-04 23:3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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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李斌清明节我的同学杂谈 |
分类: 闲言碎语有话说 |
今天清明节,谨以此文,祭奠已在天堂的我的同学李斌,哥们儿,咱来生再见。
1:
我和斌是同学,但其实并不算熟。
上学那会儿,他的个子算高的,但稍有些驼背,我们都猜,估计这家伙是有点儿爱弯腰的原因。
刚分在一个班时,因为个子高,斌有段时间被分到了后面几排坐。每次经过我身边,他都是昂首挺胸地笑嘻嘻走过去,然后贱兮兮地弯腰坐下。沿途上有关系好的,少不了地要招猫递狗一下。
斌说他之所以习惯性弯腰,是因为成绩太好的缘故。班里人多,老师对于七八十号人只能分类管理,除了第一排偶有几个特别位置要留给最皮最爱捣蛋的学生外,成绩好的坐前排,成绩差的往后坐。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因为成绩常年很好,只能“无奈”坐地前排,可因为个子太高,常常被后面的矮子们抗议,又只能常常在座位上弯着腰。
斌的成绩如何,脑海中早已没了印象。但斌的努力,却记得特清。因为在后来的日子里,这厮的座位一个劲儿地往前挪,只要一看他,准是他那贱了吧唧的贼笑。
2:
初二那会儿,亚光从北京转学回了周口。对于这个一见面就亮出好几个小本本——比如计算机等级、英语等级、优秀团员等一堆证书的外地人,再加上一口普通话,着实很惹人瞩目。
事实证明,这个整天乐呵呵,再配上一头天然卷发就跟mini弥勒佛一样的家伙绝非善类。因为每逢考试,他总能钻到年级前百名里。
这是我校的传统,月考排名前100名的选手都有资格把名字写在大红纸上,贴在校园二门口前的宣传栏里。最左边是每月随之一换的花鸟鱼虫山水画,这玩意儿没人关心。
每逢放榜,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哪些名字会上榜,尤其是那十张照片会不会换位置。因为榜单上除了90个名字外,还有十个家伙是可以配照片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年级前十名。
有一天放学,斌指着一张弥勒佛的照片,跳着小脚嗷嗷叫:我哥我哥我哥我哥。
顿时,我心里就释然了,原来北京人也不是没有缺点啊,弥勒佛也会有不靠谱的糟心倒霉亲戚笨老表的。
这话原封不动传达给斌,并取笑他:“那里面也没见你啊。”
他不但不以为然,还笑的更贱了,说:“我也不差啊。”至今,对这句话,仍记忆犹新。
3:
中学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斌。
大家慢慢都长大了,同学之间也越来越分拨开始玩了,在我玩的这拨同学中,因为亚光的缘故,时常会有斌的消息。只不过,总没空得见。
最近一次提到斌,是早几年前的时候。那时候,勇哥刚来北京。在帮她搬家的路上,勇哥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着说着,勇哥突然问:“你认识亚光么?”
我一愣,多废话啊,在北京就我们几个走的近。
勇哥顿时就疯了,很是一通打听。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问:“该不是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吧?”
勇哥又开始疯了,最终无奈,点了点头。
那一路上,我止不住地狂笑半天。要知道,两个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但在心中,却是完全不搭嘎的两个人。当这么样的两个人,被人介绍要相亲时,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爆笑。
我问,谁这么有才啊,撮合你俩。
勇哥咬牙切齿地恨道:“李斌他家人。”
随后,劈头盖脸的就是对李斌这倒霉孩子的一通痛斥,对于这个从小就认识的邻居加同学,勇哥鄙视得那叫一个兴奋,我呢,听得很开心,还顺便添添油加加醋:“没事儿没事儿,好事儿好事儿,以后都是亲戚呢。”
4:
大年初三,晚上和媳妇儿家的亲戚一起吃饭。
听着长辈们的念念叨叨和不停斗嘴,一边苦笑着药酒的难喝之际,一边不停地看着手机。亚光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催促,说,你们怎么还没来啊,点了一桌子菜呢。
每年过年回家,家人聚餐、同学聚会,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和亚光的饭局,不得已约在了初三,原本约了一大堆人,一个个都放了鸽子。本就喜欢多点菜的亚光,又是点了一大堆,而在赶去之前,桌子上只有三个人。
终于结束了这边的饭局,亚光在那边却匆匆离去。
打电话过去,亚光笑嘻嘻地说:“我去医院一趟,你们先吃,等我回来啊。”后来得知,不知道是斌,还是斌的爸爸进医院了,家人让亚光去探望一下。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有句话好像忘了说了,要是没啥事儿,一会儿就把斌也拽过来,好多年没见了。
接下来就是当司机,送这个亲戚,送那个亲戚,等全部送完再准备回饭店的路上,我想,给亚光打个电话吧,看情况咋样了。
5:
开着车,拨电话,等了半天才通,亚光那边传来了哭腔,说,斌,不行了。
没说几句话,听得出那么的匆忙和吵闹,电话就挂了。
我愣了,不会吧?
接上另外几个人,一说情况,他俩人也傻了,不是说小事儿么?不是说斌的爸爸吗?
几个人越想越不对劲儿,立刻决定往医院赶。住院部里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就在门口的急诊中心。停好车,几个人一溜儿小跑就赶了过去。
谁也没说话,进楼就开始找。拐弯刚走没多远,就听得各种哭声。心中猛然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探头往左边的一个房间看了一眼,只见七八个人围着一张床,很像急救车上的那种急救床。身着绿色相间的护士伸手拉起白床单,缓缓盖住了一个人的头。
停住脚步,也愣住了,因为就在床上,还有一滩猩红色的血迹。当在人群中看到不停抹泪的亚光时,我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几个人抬起床向外走之后,我进去了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护士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我问:“刚才那人,没事儿吧?”
护士说:“车祸,碰到脸了。”
我问:“人没事儿吧?”
护士说:“不行了。”
一路上的默默无语,直到这个时候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但哑着,还颤抖得厉害。
最终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年轻的还是年长的。”
当护士一句“年轻人”之后,心算是沉到了谷底。
6: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骂人,忍不住的污言秽语开始咒骂老天。
回到医院门口,刚好看到一辆白色金杯车,车尾正冲着大门,车尾门高高地抬起。车里停放着的,正是那张急救床,上面躺着一个白布盖着全身的躯体,一动不动,只露着一双穿着皮鞋的大脚。
心中腾然浮现出那个高高大大的总是笑嘻嘻模样的影子。
突然,一位年过中年的男子冲进车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死死地抓住床上那具已经不再有声息的身体,隐隐约约,我听到了斌的名字。
鼻子有些泛酸,当原本伸手拍拍哭得不行的亚光,试图安慰一下他,却被死命地掐住时,自己,终于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
一转眼,斯人已逝。
同学数载,悠悠多年,同窗上的嬉笑怒骂,桌椅间的纵意喧闹,想来想去,想不尽的美好。仔细一算,其实,早已经十五年未曾相见。
后来回到北京,已过许久。有一天,媳妇儿说,今天和源聊天了,说到了你们共同的同学。随后,发来了一张截图。
和源一样,正如她所说,我也瞬间泪目了。
截图是一个QQ状态,是斌,他说:“三公里,不到两个小时,将近30辆车出车祸,相机电都快用完了。”后面跟随的,是一溜儿省略号,彼时的状态地址显示为:湖北,随州。
随后是一则留言,来自手机,文中道:“永别了,我的爱人。我跟你说过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嫁给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7:
再见,李斌,我的同学,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