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台上向来不乏痴情的女鬼,生前满怀痴情,死后勾魂索命。《王魁负桂英》敫桂英魂飞千里,单单是为了捉回负心汉报仇;《红梅阁》李慧娘为了一句“美哉,少年”而丧命,死后化身为鬼,救了情郎裴俊,取了仇人贾似道的性命……这些女鬼性情坚贞刚烈,大抵可以列为正面人物,勾起魂来理直气壮,招招夺命。独有前日看越剧版《情勾》里阎婆惜,那一段勾魂,却是勾得绮旎万端,香艳无比。
阎婆惜之死,本是《水浒传》里的一段情节:“宋江失了晁盖的招文袋在小妾阎婆惜那里,被其勒索过甚,怒杀阎婆惜,至此开始一步步逼上梁山。”
施耐庵笔下,阎婆惜不过是杀便杀了,却不料后人笔下,阎婆惜虽死,阎婆惜的故事却没有结束。戏台上一出又一出的《情勾》,各大剧种的传统保留节目,都有这一出《情勾》,考功底考才艺村头巷尾的戏台上,也都有这一出的《情勾》。
施耐庵大抵有着严重的“潘姓女子”心结,施氏笔下的出名淫妇以姓潘的居多,独这次,却换了个姓阎的。大约他认为普通级的潘氏淫妇,照能耐级别也不过是欺负些三寸丁病关索之流的人,敢欺负到水浒第一人的宋江头上,那非得姓一个是阎罗王的“阎”字不可了。
阎婆惜本是个唱小曲的,投亲不遇,父死无葬,母亲阎婆为了在本地找个生存依靠,把她不明不白地塞给了宋江作妾。照面上来看,阎婆惜“水也似后生,况兼十八九岁,正在妙龄之际”,宋江则是年过三旬,又矮又胖又黑又粗。水浒里描写的那一段扭捏得很,整一个似宋江迫不得已似的,咱们再来细看一下原书:
宋江初时不肯……宋江依允了,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里居住。……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又过了几日,连那婆子也有若干头面衣服……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向后渐渐来得慢了……却是为何……宋江不中那婆娘意……宋江不合带后司贴书张文远,来阎婆惜家吃酒……(张文远)生得眉清目秀,齿白纯红;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宋江但若来时,只把言语伤他,全不兜揽他些个……(宋江)自肚里寻思道:“……他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
(未完待续中)
新年倒计时六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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