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期淫雨似乎盯上了上海,闷热难捱,很是不爽。书读不进,博客亦懒得光顾,倒是腾出不少走亲访友的时间。
过去的三十年里,为讨生活匆匆忙忙,亲友之间即便来往,也大多出于“利”字,完事之后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却难得坐下来絮叨絮叨,念念旧。无利不起早,来往必谈钱。这些年来势利变成了一种常态,人们见怪不怪,亲友之间也不能幸免。
前几天,携妻女又去了一趟绍兴,在小舅家无意中发现一张四十年前的旧照。那是1969年的冬天,小舅部队复员回乡途经上海,与我三叔及其两个女儿、我大哥和我去照相馆拍下这张合影(前排左起大堂妹、小堂妹、小舅和笔者;后排左起大哥、三叔)。照片上的人如今大多年过半百,连我最小的堂妹也是人到中年了。从三叔、小舅、大哥和我胸前佩戴的毛主席像章,就可以明显地感受那个火红的年代的疯狂气息。在小舅家我们谈的最多的是陈年往事,说得爽口,听得舒心,大家沉浸在久违的浓郁的亲情爱海之中,幸福极了!
也许是到了“翻箱倒柜”年龄,眼前的事情老忘记,过往的事情却忘不掉。记忆总是情不自禁地从里往外一件又一件地翻找曾经的岁月,越沉入“箱底”的,越清晰可见,回味无穷。这种的感觉昨天在三叔家,竟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我与三叔已有近二十年未见面了。这次相见,恍若隔世,感慨万千,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话题还是从家史开始,年近八十的三叔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上溯150年,他从陇西李氏迁徙浙江绍兴说起,一直讲到李家第五代,他口述家族兴衰,痛说人物变迁,我边听边记录着,还忙着录像。为了便于录像,三叔始终挺直腰板端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头,而且一说就是二个小时,非常投入,完全没有八旬老人的疲态。讲到动情处,三叔的眼眶有点湿润,用纸巾稍加擦拭,又继续侃侃而谈。三叔口述家史,从上午10时,除却午饭时间,一直讲到下午3时。回到家后,我不顾一天奔波的劳累,赶紧将今天近三个小时的录像进行整理,最后把近二个小时的谈话视频(约9G容量)做成电子文件,并刻录成DVD光盘。我抽空还要将这盘《三叔口述家史》(1-3)录像复制多份,分送三叔及其亲友,作永久纪念。
这几天的走亲访友,始终沐浴在亲情的雨露之中,心醉而无以言表,想得更多的是人的终极问题: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将去何方?想着想着,耳旁响起了张雨生的《我是秋天的一棵树》,禁不住老泪纵横……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用歌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枯瘦的技干少有人来停驻,曾有对恋人在我胸膛刻字,我弯不下腰无法看清楚。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时时仰望天等待春风吹拂,但是季节不曾为我赶路,我很有耐心不与命运追逐。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安安静静守着小小疆土,眼前的繁华我从不羡慕,因为最美的在心不在远处。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