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送别父亲
(2008-07-19 00: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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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老家棺木老屋账目 |
分类: 散文集 |
晚上,姐来电话告知:父亲腰疼,父亲还嘱咐姐不要把病情告知,以免让我担心。一夜提心吊胆,索性推掉的三天会议,把父亲从老家接了过来。
次日,我和妹带父亲在医院进行了彻底检查。医生告知父亲是肺癌晚期,鉴于父亲的年龄和现状,希望采用药物治疗。我彻底的失望了,明白了父亲病没有什么办法挽回,只有尽心减少父亲的痛苦,以尽孝道。
风很大,雨也很大,我任凭雨水把浑身浇透。父亲,为什么坚持到这么难受时,才肯告知,到底还要为我们做什么…
四月二十六日,姐、妹的意思是把爸送回老家,强调叶落归根。我只好同意,从老家赶回后,一进家门,我心里空落落的,内心不是滋味,眼泪流了出来,父亲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这间房子的每个角落。
妹告知我准备父亲的后事,因为药品几乎对父亲不起任何作用。我提醒自己要尽一切努力,让父亲少一点痛苦。
中午,妻子从单位里回来,说:明天等会计回来,才能办理取公积金的手续。我埋怨妻子应准备更多的钱。抗击非典期间,草木皆兵。我每天几个会议,挤出时间夜晚回老家看望父亲,被多处所设障碍阻拦,但我不会让父亲带着遗憾而走。
凌晨三点,我再也无法入睡了,想到了父亲一生不容易,儿女们总算都是尽心尽力。想念父亲,想念那位慈祥、细微的父亲。记得小时候,父亲领着我往来于生产队里。父亲当时是一名会计,我乖巧的跟着父亲,父亲在理帐时,我坐在父亲的对面,玩一些文具。还清楚记得父亲抽烟的样子,那种安详让我永生难忘。父亲的一生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仔细认真。63年以来账目,至今保存完好,这些账目是父亲认真、安详的工作的写照。
2001年11月母亲逝世后,我想接父亲来此居住,可是父亲不愿离开老屋。父亲孤单一人生活在家中,守望着老屋,守望着院中那棵榆树。只在过新年时才肯来我这里住上几日。父亲在此还很开心的,每当晚上看我熬夜时,便劝我快睡觉,劝慰我注意身体。
是啊!父亲,一生中光明磊落的父亲,一生受罪的父亲,每次我们回家时高兴的样子,劝我的朴实语言,服侍母亲仔细的样子,在地里干活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发怒的样子……似乎都是为了儿女和别人活着,父亲的一世从不把别人触伤。邻居说母亲死后父亲在家里偷着哭,儿女都在外面所谓的繁忙,可曾想到了父亲的孤独!
二零零三年七月四日凌晨1点,电话铃让我恐惧,我清楚父亲已经不行了。姐姐告知:父亲已经昏迷了十二个小时,连水都喝不进去了,让我抓紧回家。我抓紧把单位一些工作整理好,打车送到了单位,跟门卫交代一番。凌晨三点,一家人急忙赶向老家。
到了家里,分开才有几周的时间,父亲已经变了样子:呼吸很困难,人已经消瘦的只有骨架了。晚上,我守候在父亲身旁。我独自守着父亲。大雨下着,雷声阵阵,闪电撕破了黑夜,在不停的闪着!风很大,不时的传来被吹掉东西的声音。停电了,我点燃了蜡烛,屋子中晃动着点点烛光,我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睛,看着父亲沉重的喘息。看着父亲那蜡黄的脸色,我用毛巾给父亲擦拭着汗水,用勺子给父亲喂水,为父亲换了尿湿的单子。四点多,外边的天气已经渐亮,雨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父亲从昏迷中清醒了,我们最后决定把肺癌的病情告诉父亲。我跟父亲说了病情,说了治疗经过,父亲模糊的只言片语中,劝我少抽烟,回去的路上小心。
当家几十人正在议论着,忽然看见父亲呼吸间断了两次,父亲便停止了呼吸!众人忙着给父亲穿衣服。我双手拖着父亲的身体,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的哭了起来……
忙活人来了几十个人,送信的,买菜的,各种活计不停地忙碌着。
次日下午两点,入殓了,灵车发往火化场。我捧出了父亲的骨灰。回到了老家,把父亲的骨灰重新入殓到棺木中。
深夜,我躺在父亲的棺木前睡了,深夜哭灵时,嫂子让我回去睡,我执意不肯,希望多陪父亲这段时间,知道天明父亲就要下葬了。
上午来了很多亲戚,大概摆了八十几桌。人来人往,道场,戏曲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父亲儿时听戏曲的伙伴,在父亲的灵前听戏,曲终之时父亲何在?
众人在父亲的灵位前拜别父亲,伴着几丝凉爽的清风,父亲入土为安了。
回家的车上,我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着。是啊,父亲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伤感袭上心头。时光飞转,岁月如梭,在父母百般呵护下,度过了不识愁滋味的岁月。那时在我的眼里,一缕阳光,一根草丝,都觉得那么灿烂美好……可是沉默寡言的父亲,朴实憨厚的父亲,走的那么匆忙。往事历历在目,泪水中晃动着父亲的慈祥。
北戴河疗养院的晚上,我独自来海边散步。海岛的凉爽还是让我感觉有点冷,强做精神,想着五七为父亲坟上添土。想念父亲,父亲渐渐的远去,海风中仍能听到父亲祥和的声音,海风中传来众位乡音嘱咐我回家过年的言语,可是还有家吗?
经常梦中回家,梦中经常见到父亲,醒来后的兴奋立即随着清醒而消失。
家中无父母,
不曾少牵挂。
回家曾失落,
梦中情可说!
2008-7-16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