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我的爷爷（1908年2月2日——1992年2月2日）是一位勤劳、善良、纯朴的农民。爷爷童年父母双亡，品尝了人世辛酸，老人家一生历尽沧桑……如今国策减免了农民的赋税，可惜我的爷爷没有看到。也把此诗献给所有的中国农民，向他们致敬！

      一

您诞生在黑夜中，

隆隆的炮声是催眠曲。

童年您的母亲苍然而逝，

每听到《鞭打芦花》时，

泪水便滑落脸庞。

您随老父日夜操劳，

感受着世态炎凉。

您的老父染病卧床，

弥留时本想让您守在身旁。

族叔却让您下地种梁，

您扛着锄头，含泪相望，

滴滴泪水，映着父亲的慈祥。

您的老父此日西去，可曾把眼闭上？

您哀痛失去母爱已是哀痛，

老父此去，饭冷衣单何人体谅？

您哀痛，缺少双亲的忧伤，

军阀的铁蹄、党派的丁税无限增长。

小日本、亲日派如此嚣张，

拉网频繁把家当抢光。

憨厚的中国农民，

忍受着把责任掂量。

孤苦伶仃之弟妹要培养，

肮脏，暂且忍耐肮脏！

把希望种在每一个角落上。

坚信汗水不会白白流淌！

这就是远近闻名的九司堂。

 

      二

您的妻子中年早逝，

童年的父亲又在大哭，

“妈妈”您在哪里？

您却忍住悲伤，

替父亲抹着眼泪，

强做笑颜让儿欢畅。

您却田野间劳作时，

把泪水偷偷撒在黄土地上？

回到家中既做父亲，又做亲娘。

风里来，雨里去，

白发飘飘，皱纹累累，饱经风霜。

您每天应付世俗繁忙，

让父亲坚持求学，

抱定我儿不会负众望！

您即使外出河工，也把家人掂量。

梦伴饥肠，鸡鸣伴归，

省吃的大饼捎回数张！

您古稀劳作仍然繁忙，

腰弯、身峋、脸皱如网。

端着酒杯却也潇洒异常。

您慷慨救助战乱儿郎，

家道中落后也感慨异常！

63年的大水、10年的动乱，

您总是乐观，总有胆量。

未曾考虑引火烧身，何惧权帮！

哭啊！我不会以权谋私，

我不会尔虞我诈，

我不会钻空子赚钱粮。

没有钱让您吃上我的心愿，

没有钱让您穿上我的名堂。

窝囊的我只能让您满目沧桑……

 

       三

爷爷啊！您的走叫人心伤。

您在希望中走去，

向田野轻轻挥手！

哀痛没有见您最后一面，

没有听您最后主张，

没有见您慈祥一笑，

再也不能听您讲故事桩桩。

您卧病在床，把我惦念非常，

弥留中半夜醒来，

拿着被子为我盖空床。

您讲的故事一桩桩，

讲的笑话一场场，

教我的哲理一条条，

替我做的事情一往往，

眼前晃着您的身影，

也晃动着我的悲伤。

您总是把好吃的给我留吃到，

我嘴馋偷吃时，也不声张。

到如今，我有条件可以孝敬您时，

您却离开人世，留下凄凉。

您的被窝是那样温暖，

装载着我的童年乐趣和安详！

高考前您为我筹措资金，断酒而慷，

高考时您为我坐卧不安，烧香求榜，

当通知书来时，您用酒饮唱着豪放！

弥留之际的您惦念异乡我的状况，

嘱托丧事从简不要浪费铺张。

只是轻轻点头，轻轻招手，

告别了昔日繁忙，

告别了田野茫茫，

告别了栖息的茅屋，

袅袅炊烟飘荡。

墓前青草抖落露珠，

叙说着人生短暂的凄凉！

也晃动您的安详！

 

 

1992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