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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逸事》之《季桓子使仲弓为宰》(2020年12月17日)

(2020-12-17 14:23:02)
标签:

历史

文化

时评

分类: 日志


季桓子是鲁国季氏宗主,执政国卿,他与孔子关系密切,孔子任大司寇期间,两人联手实施了“堕三都”计划,有效地维护了礼制秩序。在“堕三都”计划实施过程中,季氏费邑宰公山弗扰率领邑众发动叛乱,把鲁定公、季桓子、孔子等人逼上武子之台,孔子指挥将士沉着应战,战胜叛乱分子 []。叛乱平息后,季桓子打算起用孔门弟子仲弓出任费邑宰。费邑是季氏的一个重要据点,位于汶水之北,靠近齐境,是鲁国抵御齐国入侵的一道重要屏障,因此邑宰责任重大,必须能以德服人。

仲弓,姓冉,名雍,字仲弓,虽然他出身卑微 [],但是学习勤勉刻苦,做事踏实认真,孔子把他比作“犁牛之子” [],认为他能担当大任。然而仲弓担心自己出身卑微,没有经验,恐怕难以胜任费邑宰之职,于是就专门来请孔子帮他推辞邑宰之职,他说:“季桓子打算聘我为费邑宰之职,我担心我愚笨无知,能力有限,如果做不好有辱师门,所以想请您帮我把费邑宰之职推辞掉吧。”

孔子说:“冉雍呀,你不应该这样不争气啊!历史上夏、商、周三代开国帝王都是圣明之主,他们拥有天下,但是仍有许多贤人达士投奔他们,愿意为他们效犬马之劳。季氏只是鲁国的贵族大夫,费邑只是汶河之北的一座城邑,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放心去赴任吧,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向我请教嘛。”

仲弓仍然觉得信心不足,他低声问道:“请问为政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孔子答道:“为政的首要任务是尊敬长者,关爱幼者。接下来要做的三个要点是:先有司,举贤才,宥过赦罪 [],其中宥过赦罪必须优先安排,因为这是为政的基础。”

仲弓说:“关于尊敬长者、关爱幼者方面的内容,我经常聆听您的教诲,已经基本掌握要义了。您能不能再给我讲一讲‘先有司’的具体做法?”“有司”是掌管具体事务的小官吏,从下文推断,这里应代指与民众生活密切相关的具体事务。

孔子说:“为政要先从有司掌管的具体事务入手,民众普遍有安土重迁的习俗,他们长期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已经形成了难以改变的习俗,所以你做事要慢慢推进,不能急于求成,尤其不要轻易改变民众的生活习惯,这就是‘先有司’的基本要求。”

仲弓又问道:“我这个人反应比较迟钝,而且不善言辞 [],所以即使遇到贤才,也不知道如何举荐。您能不能再讲一讲‘举贤才’的具体做法?”

孔子说:“只要是贤才,就不会被埋没,你只要选拔和任用你所了解的贤才,树立明确的用人导向,那些你不了解的贤才自然会有人向你举荐。”

仲弓继续问道:“您能不能再给我讲一讲‘宥过赦罪’的具体做法?赦免有罪有过的人能对民众起到积极的教化作用吗?”

孔子说:“高山会崩塌,大川会枯竭,日月星辰运行也会发生误差,人怎么能不犯错呢?当政者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要动用刑杀手段来加以严惩,但是对于那些犯了小错小过的人则要用道德的力量来感化他们,尽量宽大处理,免于刑戮,这样就可以对民众起到道德教化的作用。”

仲弓说:“刚才您重点给我讲了为政的三个要点,我听后很受启发,思路也清晰多了。您能不能给我再讲一讲如何教导民众提高道德修养的方法?”

孔子说:“提高道德修养重在规范日常生活中的言行举止,所以讲大道理是没有效果的,你要为民众树立一个学习的榜样,让他们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时间长了,形成习惯了,道德修养就会慢慢提高。”

仲弓又问道:“您能不能再给我讲一讲管理民众的具体方法?”

孔子说:“你提的这个问题很好,也很重要!官员施政,管理民众,最重要的任务是对民众实施教化,具体要做到‘三慎’:一是谨慎地处理祭祀事务,因为祭祀的本质是致敬鬼神,这也是人生在世的立身之本,所以不能不慎重;二是谨慎地处理丧葬事务,因为丧葬的本质是哀悼死去的亲人,让死者得以安息,所以不能不慎重;三是谨慎地处理学习向善事务,一日从善就学有所成,一日不从善就前功尽弃,所以不能不慎重。”

孔子最后告诫仲弓道:“季桓子聘你为费邑宰,你一定要坚守公正,因为为政之要在于‘正’,所以你对上不能唯唯诺诺,该进谏就进谏,该匡正就匡正。”

孔子回答弟子请教为政问题的言论有很多,他大多三言两语,非常简单,唯有答仲弓问时他反复叮嘱,谆谆教导,内容很丰富,因为仲弓是他寄以厚望的弟子之一,而且费邑宰的责任重大,不能发生任何过失。至于仲弓后来有没有出任费邑宰之职以及他在任职期间政绩如何,史书中不见记载,故而不得而知。

(《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三)·仲弓》)

 



[] 《左传·定公十二年》。

[]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仲弓父,贱人。”

[] 《论语·雍也篇》。

[] 著者按:这几句话在《论语·子路篇》中亦有载,不过文字与秩序稍有不同:“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

[] 《论语·公冶长篇》:“或曰:‘雍也仁而不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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