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尼逸事》之《齐人归女乐》(2019年9月29日)
(2019-09-29 10: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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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人归女乐”是《论语》中的说法,“齐人”是指齐景公、黎鉏等人,“归”同馈,赠送之义,“女乐”是指宫中乐女和舞女。《论语》记载此事过于简单,总共只有十七个字 [],《史记》则比较详细地记载了此事的完整过程。
鲁定公十四年(公元前496年),由于孔子政绩突出,夹谷之会折冲樽俎,堕三都临危不惧,在一系列重大事件中都表现出过人的才干与智慧,赢得了众人的赞誉,因此鲁定公决定进一步重用孔子,在大司寇的头衔之上又加上一个“行摄相事”,即代理国相理政,这意味着孔子拥有了更大的权力,可以干更大的事情了。
齐景公闻知这一消息后深感不安,因为孔子是霸王之才,由他主政,鲁国必霸,而近邻齐国首先遭殃,将来很有可能被鲁国兼并。齐国谋士黎鉏(黎且)对此早有谋划,他对齐景公说:“君主您不必担心,除掉仲尼就像吹毛一样轻而易举。在下建议您可以用高官厚禄来招揽仲尼,让他为您所用,您还可以挑选一些貌美如花的宫廷乐女和舞女送给鲁定公,让他滋生骄奢之气。鲁定公得到新欢,必定会懈怠朝政,而仲尼也必定会尽力进谏,时间长了,他们君臣之间就必然会产生矛盾,这样仲尼在鲁国就待不下去了。”齐景公觉得这个计策高明,就让黎鉏从宫中挑选了四十八个(六列)年轻貌美、能歌善舞的歌舞女乐和一百二十匹(三十驷)体格健壮、毛色斑斓的骏马送给鲁定公 []。
齐国的美女和骏马送达鲁国后,使者先在曲阜城南的高门外把一百二十匹骏马一字排开,又让四十八个美女排成六列翩翩起舞,鲁国民众纷纷前来围观。执政国卿季桓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换上便服登城观望,他见这些女乐个个婀娜多姿,貌若天仙,不禁心旌摇荡,激动难已,于是就赶到宫中请鲁定公一同前往观赏。鲁定公见到这些女乐和骏马后也把持不住心中的欲望,立即将这些女乐和骏马统统收归宫中。此后连续三天,鲁定公和季桓子从早到晚在宫中观赏女乐歌舞表演,无心问政,即使孔子求见,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的。孔子明知鲁定公等人已经上了齐国人的圈套,但因此事牵涉到自己,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所以心中闷闷不乐。
弟子子路见孔子情绪低落,建议他干脆离开鲁国,到别国去另谋发展,然而孔子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母国,同时他对鲁定公等人仍抱有一丝幻想,他说:“今天是鲁国举行郊祭的日子,按照惯例,郊祭结束后,鲁公会给关系亲近的大夫分送祭肉(致膰)。如果今晚我能收到祭肉,说明鲁公仍然信任我,我就不用离开鲁国了。”结果孔子从前一天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一直没有等到鲁公送来的祭肉,于是他便失落地离开了鲁国。
“齐人归女乐”是齐国人针对孔子实施的离间之计,这种计谋并不高明,普通人都能一眼识破,然而鲁定公等人却愚蠢之极,居然一招中计,令人心寒,这是促成孔子离开鲁国的重要原因。孔子离开鲁国时心情沉重,依依不舍,《孟子》中描述道:“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 []《史记》中说孔子当时因为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愤懑的心情,于是就咏歌一曲,向前来送行的师己道别:“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盖优哉游哉,维以卒岁!”意思就是,女人是祸水,我与其死于妇人之口,不如去周游列国,优哉游哉!
“齐人归女乐”之事,是孔子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转折,此前他意气风发,雄心勃勃,准备在政治舞台上施展才华,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此后他便四处周游,屡屡碰壁,终无所试,日渐消沉,纍纍若丧家之狗。
(《韩非子·内储说下六微》《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家语·子路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