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事件评述》之《樊迟请学稼》(2015年8月1日)
(2015-08-01 11:2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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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子路》:“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中国古代社会以农耕为主,“重农”观念由来已久、流传甚广,发展至战国时期已逐渐形成一个颇具影响的学术流派——农家。《汉书·艺文志》将农家列为“九流”之一,著录农家之书凡九种百十四篇,其中最早的《神农》二十篇虽为托言之作,但产生年代远在战国以前。班氏在编撰《汉志》时评述道:“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孔子曰‘所重民食’,此其所长也。及鄙者为之,以为无所事圣王,欲使君臣并耕,悖上下之序。” [1]在班氏看来,农家者流与“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的儒家者流相比,境界层次显然低了许多,不足言道。
《汉书》中收录的这些上古农书现在大多已亡佚,但当孔子之时民间则多有传世,当时甚至还有一些专门以讲习和传授稼穑之术为业的农人,如“老农”、“老圃”等。所以樊迟向孔子提出学习“稼”、“圃”,并非稼穑之事,而是稼穑之术,即通过研习农书来掌握与农业生产相关的知识和技能,这与儒学通过研习礼仪来掌握修身为政之道是相通的,并无优劣厚薄之分,只是“道”不同而已。孔子说:“道不同,不相为谋。”[2]樊迟请学农事,惹得孔子不悦,大概就是犯了这个忌讳。
孔子以《诗》、《书》、《礼》、《乐》教,设坛授徒,讲习礼仪,议论政事,欲行“文王之道”于天下,但是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对稼穑之事一窍不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3] 故而对樊迟请学稼穑无以应对。樊迟在孔门弟子中年纪最小,《孔子家语》中说他比孔子小四十六岁[4]。因为年弱,所以他经常向孔子问这问那,《论语》书中关于他的记载基本都是“樊迟问”。孔子被他问得不胜其烦、疲于应付,这一次他又向孔子提出“稼”、“圃”之类的无知问题,孔子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待他离去后,悻悻地说道:“小人哉,樊须也!”这句话的要害未必在“小人”二字,因为当时习惯把那些从事稼穑之事的农人称作“小人”,如“知稼穑艰难,则知小人之依”[5]。关键在于孔子称他樊须,直呼其名,这就有点儿轻蔑贬低的意味了,因为在孔子的潜意识中,农学毕竟是等而下之的稼穑之术,而儒学则是居高临下的御民之道,所以他紧接着用了三个排比句来说明儒学独特的政治功效:“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为政者只要用好了“礼”、“义”、“信”这些御民手段,那些从事农业生产的“四方之民”就会拖家带口、蜂拥而至,最后的结论是有德君子“焉用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