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华/文

你把佯醉的目光，再沾点金针菇的野味，越过袅袅的“麻辣炊烟”，越过清水不惊的另一半锅水，越过“只知麻辣之乐，不知俺之乐而乐”的友人的吵闹声，在上空盘旋许久后不经意地找到着陆点。“翡翠侧身窥绿酒，蜻蜓偷眼避红妆”……

进入深冬，成都街头的人们，也搓着手，不停喊冷了。有人吆喝着要去吃火锅，这是防寒的独门武器。咱成都人的嘴皮就是与众不同，经得住全辣刺激，经得住从舌尖到心口的全方位火辣辣考验。不单是麻辣吓不倒英雄汉，特别是在谈情说爱上，我认为并不比浪漫的西方人差多少，甚至让洋老表也只能望其项背。

此话怎讲。在一次商务活动中，或是一次不经意的相会，小伙子看上了某位招展花枝的姑娘。于是他的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我是不是策划一次“鸳鸯火锅聚会”？邀上几个很会打圆场的朋友，让热气腾腾的麻辣香浪加快我的追求的步伐。

恭喜你，第一步成功了，姑娘同意今晚和你去一次新华大道的老灶火锅啦！于是你马上给几男几女打手机或小灵通，对方当然乐得口水四溅，早就想开一次不用自己掏腰包的洋荤了，早就想让正宗麻辣火锅让他们再一次汗流浃背。

进得老灶火锅，跑堂的店小儿似乎早就看穿你此次破费的深层次直接原因。端起一个锅中有s型金属堤坝的家什，一路呦喝“来啦！楼上去——”“来啦！正宗川锅——”，一路跑来，还朝你挤弄一下左眼道：“大哥，正宗鸳鸯，麻辣俱全，也有白味，一堤坝隔开。祝你交好运！交那种好运哟！”

倒不见你此次请“麻辣”的女主角过于斯文，却见她有说有笑，很快就融入了你那帮麻辣兄弟姐妹之中了。快看，麻辣的那一半已经是倒海翻江，红油满锅了，而仅有一堤之隔的清江，却只见几叶“绿色偏舟”（葱条）无精打采的浮着，无精打采地等着。一路吃来，此情此景如不是成都人是觉得有些怪异，但见一边是徐志摩的康桥下荡漾的碧波，一边却分明是但丁的地狱里奔腾的熔岩；一边是游吟低唱的张楚，另一边却是嚎叫撒野的崔健；一边是韩非的峻急，一边却显现出庄周的逍遥与随意所谓。哥们姐妹们手提双筷，倒抽口凉气，在地狱与天堂的岸边来回游荡，回道过去，展望未来……什么“九曲十二肠”、“飞鳞毛肚”、“春江金针菇”，被七八双灵动的筷子夹起往沸锅里直钻，一会儿又翻将起来。准确地说：这场景简直就像战争，人人手握长枪短炮一起向锅内的鱼们、虾们开火。激动时，说不定有人想高喊几句铿锵有力的口号。

烫着喝着，话自然也会越来越多，“女主角”此时就坐在你的对面，虽然这还是第一次和你“下馆子”，“侃话子”，还不至于到“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的程度。但是也许你此时已是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了。你把佯醉的目光，再沾点金针菇的野味，越过袅袅的“麻辣炊烟”，越过清水不惊的另一半锅水，越过“只知麻辣之乐，不知俺之乐而乐”的友人的吵闹声，或者越过万水千山，在上空盘旋许久后不经意地找到着陆点。“翡翠侧身窥绿酒，蜻蜓偷眼避红妆”，小子！我看你是未来幸福生活的提前享受，祝你首次“彩排”顺利成功。

当然，以后鸳鸯锅是会越来越小的，凑麻辣热气的人也会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小桌上就只有你们这对鸳鸯了，爱情就进入实质性的量变到质变阶段。

是不是成都男人追求女孩的手段过于接近烹饪技术；或者说，是不是成都妹们过于好吃，才轻易上了“鬼子”的当？不过我要申明一点：人在餐桌边智商的确是偏低的，抵制“外来侵略者”的战斗力也是很弱的。这就有如姑娘在花前月下，溪桥柳细的夜空下往往斗不过男友的甜言谎语一样，只是这是“阴”的招术；而麻辣火锅则是“阳”的手段，像中午的太阳，一片炽热，铺开盖地。你不见那么多白吃白烫的爷们，最终还因贪得无厌“吃”进了班房。而我们的女同胞们，在男人请吃的人数越来越少，少得只剩下你一人时，你们俩人的智慧都降到了最低点，此时的“鸳鸯麻辣”全是形同虚设。世界上就只有你俩的口中的宝贝疙瘩，眼中的貂婵秋水。

反正此时你们觉得什么都可口，什么都好吃。所以老周说：多数男人追求得手的道具，是巴蜀的“鸳鸯”火锅。不好意思，改一下张宇的歌词：“都是‘好吃’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