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地方不多，亲密接触的方言很少，就所接触到的方言中，总感觉方言真实个怪东西，拿不着、看不见、听得到，它的千差万别，千奇百怪，有搞得人家哭笑不得。我刚到本洋便是如此。

“亲妈”==“冷吗”

    本洋，位于闽中山区，属于中海拔，已经入秋，日夜、早晚温差十分明显。早晚时，温度较低感觉很冷似初冬；白天，又很热感觉如初夏。

    驻村头年初秋的一天傍晚，在阿嫂家吃饭时，感觉特别的冷。她家的厨房和吃饭厅连在一起的，东西贯门、南北通窗，有时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不经意地打着寒颤、哆嗦。这是我从安徽参军后离开家乡25年来第一次经历山区农村的秋天、秋夜、秋风、秋雨、秋寒，也许是我的不经意的寒颤状，让阿嫂和他的子女看见了。

    突然，她问我：“亲妈？（方言音译）”我说：“亲妈早去世了。”他们听了我说之后，笑得口里喷饭、笑得前冲后仰、笑得死去活来，显然，我是没有听懂阿嫂的文化，是所问非答。我问他们笑什么，他们不回答，阿嫂又变着语调问：“亲不？（方言音译）”。这时，我理解成问我与谁“亲”了。还以自己理解了，马上解释说：“我单身一人住在村部，现在正在吃饭，跟谁亲？亲谁？谁跟我亲？阿嫂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此时，吃饭的一家人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她是问我冷不冷。

    阿嫂的儿子阿沐看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亲妈?是问你冷不冷？”

    我说，本洋话怎么能这样呢？这不要害死人吗。“亲”和“冷”不管是写、是念，还是字形、字态、字意，怎么拉扯也不会拉扯到一块的。单单就是本洋话把它们两个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音”给硬拉扯到一块了，还是有那么点人性化。

    后来，他们一问我“亲吗？”我就说：“亲，关门” 。

“美琴”=“不冷”

    还是这个秋，有一天临近中午吃饭时，天气不那么冷了。

    东家小女儿阿香问我：“亲不？”我知道是问我冷不冷？我不冷当然要回答人家。

    我说：“不亲。”

    阿嫂说：“不冷，不是说‘不亲’，而是讲‘美琴’（方言音译）。”

我听了更觉糊头了，前几天把“冷”说成“亲”，这会儿又把“不冷”说成“美琴”。

    如果让外国人到这里学中文，学方言，那不是要把人家老外害惨吗。这比中国人到外国学外文难得多。

    三年过去了，就只会这两句方言，记住自己的“亲妈”就知道人家在问“冷不冷？”，记住一个叫“美琴”的人，就知道天气“不冷”了。

写于2004年12月7日

第一次修改于2007年8月11日

第二次修改于2007年9月18日

第三次修改于2007年10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