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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春天那一边

(2012-03-16 14:07:53)
标签:

杂谈

分类: 写作

2005年写的旧文,在2012年见了天日。

先是被茹比姐姐拿去《中国女性》发表了,接着又被《青年文摘》转载。真是想不到的际遇。

起码印证了两件事:我真的是能写;2012的能量转化速度真是快。

时隔6年半,再看那时的字,居然都钦佩自己——那个时常迷惘的用文字挖掘内心的小女孩。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欣慰万分。

他在春天那一边

@ 2005-08-17 13:24
 
【一】
那年汀瑜刚进电台。穿素色的T恤和颜色干净的帆布鞋。碎碎的短发。只在右耳戴一只旧银的耳钉,镶一颗小的绿松石。
她像猫一样轻轻迈步,低眉善目地同每一个人打招呼。声音小得几乎像一只蚊子,别人常茫然得看她一眼,展露无可奈何的笑容。汀瑜于是尴尬地站在那里。
同事们风风火火忙着手头的工作,用中气十足的音量说话。他们彼此之间大声地谈工作,或是逗乐,有时开让汀瑜听了脸会一下红了的玩笑。
她很羡慕他们的镇静自若。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迷路的白鸽,落在不知边际的森林。那些树枝叶繁茂,于她却陌生而骄傲。她收紧翅膀,站在树叶后面打量着。
总监叫汀瑜进办公室谈话。她怯怯地坐在他办公桌前。努力控制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老练。余光扫过总监书架上的书。那套媒介管理的书,素淡而闪着粉色光芒,那是她在学校图书馆里认真读过的。彷佛现在借由这几本书,将眼前兵荒马乱的工作与过去单纯的学校生活之间奇妙得联系了起来。脑海里突然闪过大学里许多的事和熟悉脸。总监那天说了很多话,汀瑜不知道自己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一句,深深印在汀瑜的心里:汀瑜你要放得开自己。不放开你做不成优秀的广播人。
也有一同进来的新人。同样都是大学刚毕业,汀瑜无端觉得自己比那几个男生迟钝了许多。他们立时三刻就跟所有人都热络起来。聚在一起抽烟打扑克的姿势也相当老到。可到底还是些大孩子,午休时便吵嚷着交换QQ号。
有人问汀瑜的号码,她说了自己的,之后便只会低头等别人加她为好友。耳机里不断传来咳嗽的声音。汀瑜迅速同意加为好友。
“我的好友”里有头像一下一下地闪。汀瑜很快地点开,看见一句话:“你为什么只带一只耳环?”她不知道是谁问这样的问题。于是红着脸回复:“你是谁啊?”
很快消息回过来:“我是季忠。坐你背后的背后。”
汀瑜忍不住回头去看。隔板的后面只能看见他露出的一点点头发。回消息:“不好意思。我有点对不上号。”
“没关系。总会认识的。”他回答。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只带一只耳环?”他很快又发过一条消息。
汀瑜想了想,回复:“因为,我的钱只够打一只耳洞和买一只耳钉。”
他发过来一张笑脸,并且说:“你很有趣。”之后便下线了。
汀瑜望着他变灰了的头像,心有些茫茫然。

【二】
渐渐有人把工作交给汀瑜去做。复印,送水,订盒饭,取报纸,琐碎的工作。汀瑜不声不响地一件一件做好,不敢有丝毫怠慢。手里有事情做就不会心慌了,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下坦然。所有人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了,她明白这样的道理。
与同事们也开始有话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QQ上讨论中午要去哪儿吃饭,或是晚上要去哪里玩。也知道了季忠是哪个,头发短而整齐,有深刻而有神的眼睛。他是异常沉默的人,不太参与男同事间的玩笑打闹。汀瑜甚至知道他是自己的学长。早她4年毕业。汀瑜入校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有几次汀瑜去楼上编辑间,经过露台时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烟,无声地望着楼下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那年夏天的天空异常低沉,潮湿而沉重的云终日压在头顶。有人形容,那是哥特式的天空。
汀瑜只是看着他。然后匆匆离去,像怀揣着惊人的秘密。
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在线,一直出去跑新闻,头像一直是灰的。汀瑜总期待那个大胡子的头像能亮起来。偶尔他在办公室,就在电脑上跟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
他无意间流露他很烦恼,从不说明原因。汀瑜也不追问。人的烦恼来源,无外乎工作或感情。汀瑜想,他或许是在为感情的事烦恼吧。他肯定是已经有女朋友的,每次看见他有意出去接手机,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看着他一跳一跳的头像,汀瑜的心还像小鹿一样砰砰跳。
“你打字很认真,连我站在你身后你不知道。”他冷不丁发过这样一条信息。
汀瑜的脸唰得红了。他竟然偷偷走过来。
“你怎么这样啊,干吗偷看我打字!!!!!!!!!”
“谁偷看了?我只是过去找别人拿资料。”他的回答竟让汀瑜有一些些失望。他来过,却不是为她。
下班了。除了晚上要上节目的人,大家作鸟兽散。汀瑜装作很忙的样子在座位上磨蹭着不走。她想跟季忠说一声再见,哪怕在QQ上。
他果然发来了一句话:“你怎么还不走呢?”
汀瑜急急回话:“马上走。你呢?”
“我不想回住的地方。想出去转转。你去吗?”
这算是邀请吗?汀瑜心跳得更快,手心冒汗:“去哪儿?都有谁一起去?”
“就我自己。海边吧!”
10分钟以后。汀瑜跟着季忠坐上了到海边的公共汽车。一路上,季忠几乎不说话。汀瑜只能尴尬地跟在后面,委委屈屈的,想逃又不知道逃到哪里。
涨潮了,浪很大。两个人呆呆得坐在沙滩上看嬉戏的人群。几只海鸥在海面上飞来飞去。
沉默地吸完一支烟,季忠终于开口讲话:“我们常说看哪,海鸥翱翔在大海上多么自由多么矫健。它们也许不过是在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世上没有完全形而上的事情,无论人或事。”
“你想说什么呢?”汀瑜听出他话里有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的情感常常想通向唯美的地方,而生活却往往不能让我们满足。”说完,他又点燃一支眼,不再说话。
汀瑜转过脸去看海,她清楚得看见,季忠的心里,有一扇门才打开一道缝隙马上又关上了。而自己,束手无策。
那晚回去的时候,季忠在单位门口下车了。汀瑜只能自己回家。她很怕走夜路,却不敢开口说:“季忠你送我回家吧!”不愿勉强一个男孩送自己回家,汀瑜开不了这个口。
她住租来的房子,还有点认不清从车站回家的路。叉路口好几个,差不多的楼,差不多的招牌,看着哪条都像,哪条都不是。最后还是找了看起来善良的大妈问路才摸回家。
拿钥匙开了门,低头换拖鞋,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晚,他没有打电话来。汀瑜觉得整个世界的黑暗都涌进了房间。
什么都看不见。却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心出现了一道伤痕。

【三】
汀瑜开始刻意躲着他。在办公室不开QQ。不开MSN。不上电台局域网。看见季忠马上装得很忙。下班立刻就回家,一刻也不多在办公室停留。做得那么刻意,好像恨不得让他感觉到才好。可是很多天,他都毫无反应。汀瑜觉得自己好傻,明明没有影响他的能力,还非要耍脾气。愈发要躲开他。
跟季忠搭档上6点新闻的女主持人突然生病了,总监实在找不到人,只好安排汀瑜代班。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有上过直播台,不过她连推辞的勇气都没有。
季忠早早就进了直播间准备。她故意在办公室写稿子。马上要开始了,导播下楼来催,她才上去。直播间的空调温度很低,汀瑜不由自主打了个很响的喷嚏。季忠哈哈大笑:“汀瑜,你要再感冒了,我可就彻底没搭档了。”汀瑜勉强挤出个微笑,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了。
“别害怕,我会带你的。注意听我说什么,你只管接话就行了。”
战战兢兢把50分钟的节目撑了下来。直到关了话筒,汀瑜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背后一阵一阵发冷。季忠真的很罩她。几乎负责了所有的事。汀瑜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
两个人一起出了直播间。领导在导播室坐着,满脸都是笑意。汀瑜知道勉强过关了。
季忠非要带她去吃晚饭,说是替她庆功。汀瑜觉得自己必须要使劲握住自己的心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吃饭而已,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偶尔抬头装作不经意看他一眼。他几乎不怎么吃饭,一根一根地抽烟,心事重重。汀瑜只好埋头吃饭,平日里最喜欢的台湾香肠煲仔饭此时一点滋味也没有。
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汀瑜歉意地说有事要先走一步。汀瑜想留住他让他不要走,却只能笑着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服务员,麻烦给我一杯红酒。”
从小到大第一次喝酒的汀瑜,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司机听的正好是他们的台。放的是万芳的《猜心》。
“这样的夜热闹的街,问你想到了谁紧紧锁眉?我的喜悲随你而飞,擦了又湿的泪与谁相对。”
看一对对在马路上散步的情侣,一闪而过,汀瑜绝望哭泣。
季忠这次居然打电话来,问她到家了没?汀瑜在电话这头只是哭。
15分钟后,季忠敲门。汀瑜强撑着自己开了门,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哭着说:“学长,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季忠的双手终于把她紧紧抱住。

【四】
隔天早晨,汀瑜在一阵香味中醒来。厨房飘出粥的香味,汀瑜头痛得要命,硬撑着起床。季忠在厨房里。空间狭小。季忠低头在煤气前忙活。汀瑜隔着玻璃看他系着围裙的背影,鼻头发酸。她忍住眼泪。努力要看清楚。他终究是还要走的。汀瑜心明镜一般。
季忠端了一碗粥出来。看见汀瑜,脸上闪过羞赧的表情,很快就掩饰住。
“汀瑜,我给你做了皮蛋瘦肉粥,快点喝了,胃能舒服点。”
汀瑜慢慢一勺一勺喝光了一大碗粥,头都没有抬一下。她在等待。等着季忠会说什么。经过了昨夜,有些话势必要说破。
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汀瑜,你还记得你刚进台里的那一天吗?我采访回来,把你订的盒饭给吃了。你什么也没说,就饿着。后来他们告诉我,我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戴的那只耳钉,是咱们学校旁边那家银器店做的。我以前跟那个老板很熟。我买过好多绿松石的首饰给我大学时的女朋友。我看见你,像看见4年前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你。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坚持让你叫我学长,也不送你回家,就是希望你不要对我有幻想,我也一样。可是,我们都躲不过自己……”
汀瑜不想再听下去。突然打断他的话:“学长,我一直都知道不可能。可是,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吗?我跟我现在女朋友在一起3年多了。那时候,我也是刚来这座城市,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次采访,我在她爸的公司碰到了她。她喜欢我,她家背可以让我在这座城市里扎下牢固的根基,做任何我想做成的事。当然,我对她的感觉也还不错。于是就在一起了。”
“那你爱她吗?”
“傻丫头,到我这个年纪,爱已经不是一切了,”他伸手揉了揉汀瑜的头发,“我不是不爱她,但我承认,我不够爱她。有时觉得这样在一起好像在欺骗她,有时觉得自己在欺骗自己。很久之前,有人跟我说,季忠总有一天你会鄙视你自己的。说这话的人是我上一个女朋友,喜欢绿松石的那个。我抛弃了她。汀瑜,你也会鄙视我的吧?”季忠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他的喉结激烈抖动。
汀瑜看着他,轻声在心里问自己,我会吗?

【尾声】
又是3年一晃而过。汀瑜已经是首席主播。做得驾轻就熟,节目反响也越来越好。汀瑜觉得自己3年之间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有时看着来实习的大学生,暗暗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想到自己刚来的那会儿,中间彷佛隔着一个万里长梦,看不清楚了。
季忠离开也差不多2年了。他跟女朋友一起出国了,到那个羊比人还多的国家定居。他上个星期还给汀瑜发了封E-mail,附件是他和妻子以及他们小女儿的合影。
照片上的男子笑容清朗,眼角笑起来也有挡不住的皱纹了。那个小小的婴孩有着细致入微的季忠的五官,只那一头略略带着卷儿的乌黑头发像极了母亲。他们果然还是合适的,连孩子都暗示他们的结合有如珠联璧合。三口人穿着色调鲜亮的单衣。汀瑜看着窗外未化的积雪。南半球,正是阳光晃晃的春季。
汀瑜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手掌下,一个小小的胚胎正在长大。或许它也能遗传到她跟老公具体而微的,面容或性情,有妈妈的睫毛爸爸的嘴角,像含羞草一样害羞、像湖水一样宁静。
汀瑜一年前做了新娘。嫁的人温良恭谦,学识渊博。他有着上扬的嘴角,眼睛终日充满浓浓的笑意。
那晚跟季忠只是拥抱着睡去。像是一个梦。醒来梦就散了。彷佛爱他的过程就在一夜之间终结。
幸福,终于让所有人都看见它从何处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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